天色越来越暗,陈庆之在园中坐着已经有些看不清棋子了,他整整衣衫准备回家。这时,磕头师走了过来,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陈施主,实在抱歉,寺中今日俗事太多,怠慢了您。贫僧在此向您赔礼道歉了。”
“大师说的哪里的话,我今日来叨扰贵宝地,您没有嫌我聒噪已是幸事,那里还敢说什么怠慢。”陈庆之毕恭毕敬的回答道。
“不敢有叨扰之说,陈施主,天色已晚,不如用过饭后再走吧!”
“不了,我明日还得上早朝,不便再麻烦大师了。陈某想就此别过吧!”
“既然如此,那贫僧也不便挽留,施主慢走。”说完,磕头师便自顾自的离去了。
陈庆之看着磕头师的背影,暗暗想到:“这必是为高人。”陈庆之曾与磕头师下过棋,磕头师的棋技虽然不能胜陈庆之一筹,但他的杀伐之气非常的强烈。作为一名僧人,居然有如此强的杀伐之气,倒是极为少见。故陈庆之认为这位大师绝不是碌碌之人。
陈庆之在后堂取了宝剑,又将包袱中剩余的一千大钱尽数掏出,摆在桌上以资庙中香火,然后便离去了。
今夜月明星稀,朗朗月色照着陈庆之脚下的路。陈庆之住在城南,而重远寺在城西。此时已是一更天了,虽然还没到二更天宵禁时刻,但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了。只有从秦淮河边偶尔传来琴乐声与嬉闹声,那是达官贵族在秦淮河边饮酒作乐,建康城的宵禁政策并不包括这些达官贵族的公子。
陈庆之顺着小路向前走去,忽然他听到房上的瓦片有微小的动静。陈庆之立刻支起耳朵,仔细听了起来。他想起宋景休给他说过这一带有强盗出没,身上忽然冒出一层冷汗。他仔细的听着,但此时瓦上已经什么动静都没有了。于是陈庆之略微安心,想到:“也许是野猫吧!”遂不以为意,继续向前走去。
就在这时,他身后忽然出来一阵细密的脚步声。他回头望去,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陈庆之吓得冷汗直冒,他隐约有些尿意。于是想赶紧逃离。就在他要转身之时,忽然觉得脖子上有一股凉意。
一个女子的声音响了起来:“小心些,刀剑可没长眼。”陈庆之慢慢回过头来,一把剑稳稳地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持剑的人穿着黑衣,一块黑布蒙着脸,看不清模样。
陈庆之谄笑着举起手说道:“女侠饶命,陈某不知如何冲撞了女侠,还望女侠放小人一条生路。”
那女子看着陈庆之说道:“你叫我女侠倒也识货,我祝英台此生最好劫富济贫,替人打抱不平。但你这个人人模狗样儿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你是干什么的,大半夜在晃悠什么呢?”
陈庆之心中感到好笑,他还没见过这么笨的强盗呢,一句话就把底子掏出来了,那他还能说些什么。于是一本正经的说道:“女侠大人,小人早就听过祝女侠的威名,人人都说祝女侠是为我们这些穷苦百姓讨公道的人。女侠在上,受小人一拜。”
陈庆之慢慢的弯下腰,脖子上的那把剑忽然又使劲将陈庆之往上提。陈庆之只好又慢慢直起腰来。
“你先不要跪,谁知道你是不是穷苦百姓,我看你一点都不像什么好人,倒像个浪荡公子,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陈庆之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女侠在上,小的本来是李御史府上的下人,今夜小人偶尔发现小人府上的公子与小人的妻子有染,小人实在气不过,便在府上大闹一场,结果他们不但不给我还个公道,还把小人毒打了一顿,然后赶了出来。大丈夫至此,小人已经没脸活着了。女侠,我想通了,与其没脸的在这世上活着,还不如一死百了。女侠动手吧,给小人一个痛快。”说着,陈庆之故意将脖子往那女子的剑锋靠了过去。
那女子赶忙收了剑,半信半疑的说道:“我以为你是哪家的浪荡公子,在这街上找乐子。原来也是一个苦命人啊。”
陈庆之摸透了眼前这女子的脾气,于是反而向女子身上靠了过去,说道:“小人活着也是屈辱,不如女侠给我一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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