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默念了许多遍他是我爹后。听英国公道,“身子还没痊愈,这更深露重的跑出来,没的又染了病气。药都按时吃过了吗?爹瞧着,你这脸还是不好。”一面说着,一面起身自柜子中拿了一个锦绣编织的软垫子放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坐下吧,别总站着。”
这位爹,似乎是个疼孩子的好爹。姜采依言坐下,又将暖炉抱回了手中。“女儿的病好多了,只是未查出引发心疾的源头。”
多半是被人害的吧。英国公并非嫡子上位,一路艰辛比旁人多领悟了些。他也是心疼姜采的,可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不知该怎么做主。
“父亲不必担心,左不过是吃错了东西,用错了东西。下次仔细些就是了。”姜采今天并不是来告状的,她抓着了主要话题,“姑祖母和姐姐可还好?”
“都好,太妃只是偶感风寒,并无大碍。素日里也不需要你姐姐做什么伺候,只陪着聊聊天,也不辛苦。焕儿养在皇后处,有四皇子和宁远侯府的小公子陪着,日日也是极欢快的。你姐姐还叫带回了许多东西分给你们。因着今日回的晚了,我并没叫人分配。明日去你祖母那领吧。”英国公看着女儿这般懂事,更坚定了要去跟秦氏好好聊聊的决心。
临终前托付的那封信果然已经送到了皇后手中,长生有皇后姨母照顾,她总算能稍稍放下心来。眼下忧心儿子还太早,改善自己的生存环境在是正经。姜采在心中思索一番后,又说道,“既是这样,女儿就放心了。母亲走的早,幼时都是大姐姐不辞辛劳体贴照顾,才叫女儿又拖着这带病之躯。如今姐姐面临困境,女儿心下委实着急。”
原配梁氏过世时,姜采才刚满一岁。继母再好,对待孩子到底是有偏颇的,这是人之常情。想来秦氏不见得会如何故意为难姜采,照顾不周倒是有的。想到女儿自小病弱,又如此懂事体贴。英国公这些年被秦氏母女拉偏的心,又稍稍的偏回了一些。于是安慰女儿道,“你大姐姐也惦念着你,待太妃身子大好了,便写个帖子给你姐姐,接你去宫中小住些日子。”
那简直太完美了!顾昭、姜华与安禾郡主未出阁前是至交好友。顾后同姜华也私交甚密。入宫不仅能和前世好友、姐姐相处,更能时常看见儿子,这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姜采忙不迭的向英国公致谢,并适时的告了退。
姜淮出师不捷,未能达到目的。早就买通了英国公书房的丫头透露信息。这厢正在和母亲抱怨未能得到父亲应允走关系进宫,那厢便听见有人来回话,说英国公准备过几日送二姑娘入宫去太子妃处小住。
姜淮抓狂,伸手便将怀中的姜黄泼墨引枕狠狠的摔在了地上。负气鼓起腮帮子,怒道,“平时唯唯诺诺不见如何,今日倒是使出浑身解数了。犯了一次病,没叫她丢了那条短命,反倒叫她生出智慧了!早知道,合该药多下一些,叫她死了干净。”一张天真懵懂的小脸上,生出一股狠戾。
一旁的秦氏,放下手中正在核对的账本微微蹙了眉头。“有这股子力气生气,不如安静下来想想怎么对付她。你在这发脾气可阻碍不了她进宫。”一面说着,一面示意旁边伺候的小丫头把姜淮扔出去的引枕捡回来。又道,“你这小嘴巴也要注意些,不要浑说。仔细隔墙有耳。”
“怕什么?这里里外外都是娘的人,哪个敢多嘴多舌?”姜淮小脸一扬,满脸的骄纵和不屑。
秦氏是宠爱女儿的,也爱她这样的“真性情”。可在内宅里生存,凡事要多隐藏几分才好。便又循循善诱道,“这府上到底还有个老太太,内宅的事情可不是娘一个人说的算。这些年经营下来,虽将这府上的人换了七八成,可到底是老太太和先头的梁氏管的年头更多。咱们这样的簪缨世家,就是下人们也都有着盘庚错节的关系。一个不仔细,可能我们用着的哪个人就是老太太心腹的亲戚也未可知。凡事要谨慎,方才能立足长久。”
姜淮拧起了柳叶眉,那股子怨气也缓和了不少,也是爬到秦氏身边,说道。“娘的意思是,老太太在一天,您就不能真正的当家做主?我们就奈何不得姜采他们兄妹?”
秦氏点了点头。事情的确如此。老太太是大长公主出身,最注重的就是嫡庶长幼。她虽是明媒正娶的继室,可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填房,她的孩子尊贵不过原配所出。英国公百年之后袭爵的只能是嫡长子姜柏,不能是她的儿子姜枫。姜采能有百箱嫁妆嫁给贵胄,姜淮只能有五十箱嫁给勋贵。这就是差距。更何况,当年有些隐秘之事,老太太也不是不知道。无非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为了保英国公府太平。她若真是对姜采兄妹下了死手,老太太也是不准的。
就比如上一次对待姜采,她以为姜采是逃不过去的。老太太也会死无对证,可谁知她不仅活了过来,还似乎是突然开了多年没开的窍。生出了几分机智和勇敢。这难道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继室难为啊!孩子们的前程渺茫啊!生存艰辛啊!秦氏看着怀里若有所思的女儿,忽而生出一腔孤勇来,姜采和姜柏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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