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自土塬上逃散出的徐军部卒,苟雄又马鞭遥指,对驻马身边的先登营都督苟涛道:“先登营出击,追剿那些逃散贼军,务要走了一人,以贼酋混入其中逃脱!”
“诺!”早已跃跃欲试的苟涛,大声应命,策马下塬安排去了。
先登营之于苟雄,就像破军营之于苟政,从组建之初,便浸润着苟雄的心血,这也是苟氏家族最忠诚、核心的力量之一,战力强大。
不过,在这样一场战斗中,被苟雄用作全军的预备队,没能捞上仗打,作为营督的苟涛相当郁闷。如今,虽然只能喝点友军吃不下的“残羹冷炙”,也算没有白来。
在正午到来之前,塬上战斗也基本结束,当苟军停止杀戮,开始收降时,大部分的徐军部众都选择缴械、跪地,投降乞活。
虽然还有一些残余需要追剿,但至此也可以正式宣布,苟军获得了这场对好畤叛军的胜利,全胜。鉴于徐磋驻军所选的“好地势”,其所率两万部众,伤亡、俘虏略尽,几无走脱。
就连徐磋,也在后续的追歼中,被先登营所斩获。这厮果然混入散兵,想趁乱逃走,结果被作战分外积极的先登营将士赶上,连其子一道,被斩杀。
夏日炎炎,徐军的营盘、帐寮,成为了苟军将士休息避暑的上佳地点,其所携军辎,也基本为苟军所获。在将士饱餐之际,苟雄也迅速将战事经过与结果书写成文,连同徐磋父子首级,遣飞马驰传郿县。
于苟军而言,徐磋军只是小节,无关关中大局,真正能够决定未来归属的,还得是郿县战况的走向。不过,徐磋的败亡,至少给苟马大战排除了一个就近的干扰项。
......
六月初二,郿县的苟军防御加急工程,已然宣告完毕,苟政安处其间,巡军抚士,不见一丝慌乱。但怡然从容之下,内心像有把火一般在灼烧着。
一者,他对苟雄军的实力有着足够的自信,但战争没有绝对胜利之说,在没有确切战果传来之前,是很难真正放下担忧的;
二者,渭南晋军竟然还不上套,如果说苟雄出发之时,苟政担心的只是晋军全力来攻,抵御困难的话,那么眼见司马勋依旧没有动兵的迹象,苟政担心的就是,他真选择长期缩首龟壳了。
司马勋真要与自己在这里耗下去?大夏天的,他不觉得热?晋军有鏖战久持的能力?梁州有这个实力支撑如此消耗?
基于这些考量,苟政对司马勋始终秉持着一种判断,一种期待,然而司马勋的坚持不动,总是难免给苟政造成干扰,难免怀疑是否有哪里思谋不对,哪里考虑不周。
此时的苟政,就像一支开屏的孔雀,做了各种努力,想要把司马勋这只“母孔雀”吸引来,然而有些白费了工夫,司马勋就是不为动容。
以至于,慢慢地苟政已经开始考虑起,倘若司马勋铁了心在郿县这里与自己对抗,该采取怎样的办法。他可不是真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人,尤其在如今事业有成的情况下。
不管如何,当苟雄破徐磋的捷报,传至郿县时,苟政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少了一小半。至少,他暂时可以专心地对付司马勋了。
县堂内,只苟政、苟安、薛强、杜郁四人在座,来自美阳的捷报固然让人喜悦,但堂间的气氛,却显得更加严肃了。
“司马勋那边,仍旧没有动静?”苟政看着苟安。
苟安颔首,应道:“晋军此前有所动作,但至今,犹未有发兵迹象,只是遣送斥候、游骑,四处刺探,与我军候骑厮杀!”
“司马老贼,他也真是忍得!”闻之,苟政眉头都已经懒得皱了,只是感慨道:“我们欲诱其出战,但他们好似看破了此谋一般,竟是丝毫不为所动。为之奈何啊!”
见苟政目光投向自己,薛强想了想,应道:“明公,以在下之见,司马勋并非不为所动,否则何以候骑四出,只是在等待北边的战果罢了。”
“倘若此,二兄今获全胜,徐磋败亡,他更不会动了!”苟政略显伤神。
“未必!”薛强轻摇头,定定地说道。
见其嘴角的浅笑,苟政眉头上挑:“威明有何策略,但请直言!”
薛强抬手道:“明公,晋军的斥候打探范围终究是有限,对战况把握也绝难与明公相比。漆水那边战果,三两日内,只怕还没法彻底传开,这其中,或可筹谋一二!”
耍阴谋诡计,苟政还是相当在行的,薛强这么一提醒,脑子里顿时涌现出好几个想法,最终选定其一,眼神都亮了。
扭头,直接对苟安道:“子平,立刻回复二兄,让他遣骑兵,隔绝漆水东西的消息,而后率军,打着徐磋军的旗号,向郿县还师!还有,接下来除必要监视之外,对晋军斥候,可以放松打击了!”
“诺!”苟安应道。
“我还需要一支败军!”苟政又道。
薛强起身,拜道:“在下愿率河东义勇效劳!”
“越狼狈越好!”
随着苟政的吩咐,一条赚司马勋出兵的计策,渐渐成型了。
“明公,晋军那边,或可主动联系!”杜郁也适时地提出建议。
“......”
“我需要一个死士!”随着杜郁献策,四名贴身甲士,被召进堂中,苟政以一种托付的口吻,说道:“伪装成徐磋使者,前往晋军大营......”
六月初四,在苟政的多方筹谋之下,司马勋终于按捺不住,从他的龟壳中,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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