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无表情,连怒都不敢。
谭旭的目光轻轻掠过仍旧跪地的孩子,喉咙微动,发出两声轻咳,仿佛是在为接下来的话语铺垫,这才开口道:“罢了,起身吧。”
霍沅皓下意识地望向谭羡鱼,等到她轻微颔首示意,方才缓缓站直身躯。
周围的目光再度聚焦于他,细细审视。
他的身形消瘦,衣物挂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披在竹竿上一般,然而他的背脊却挺得笔直,透露出一种不卑不亢的气质,意外地让人感到几分舒心。
“既已认下两名孩子,为何只带来一位?”谭逸发问道。
作为家中长子,谭逸性情温文尔雅,连嗓音都透着柔和,看上去全然没有武将出身的粗犷之态。
然而,他的武器是沉重的长槊。
百来斤的长槊在他手中如同玩具般轻松自如。
谭羡鱼抿紧了嘴唇,轻声道:“另一位是由我婆母与侯爷共同选定的。”
此言一出,众人了然于胸。
一个由她亲自挑选,另一个则是老太太与靖国侯的决定,亲近疏远,一目了然。
谭老太太嗤笑一声:“这侯府,真是有本事!”
谭旭的面色亦是一沉。
他端起茶杯,目光与谭逸交汇。
谭逸点了点头,动作细微几不可察,显然心领神会。
昔日谭羡鱼像是中了迷魂汤,非霍容恺不嫁,甚至连青梅竹马也弃之不顾。
家中独女,自是需万般呵护,因此主动向侯府索要了一份门生名单。
这些皆是靖国侯府历代栽培的臣属,世世代代依附于侯府,忠心耿耿,尽管如今侯府已远离朝堂,不过只要他们尚在,侯府便不能算作真正衰败。
谭家借助这些人,赢得了无数荣耀,如今不少人已位居高职。
只是侯府自身已是摇摇欲坠,那些人的力量自然显得捉襟见肘。
先前,大家看在谭羡鱼的面上,对这些人多有宽容。
现在想来,或许也是时候做出调整了。
否则,怕是侯府还以为侍郎府的千金是可以随意摆布的。
父子心中已有定计,面上却无丝毫显露,转而招呼众人共进晚餐。
席间,见谭羡鱼与那个孩子相处融洽,众人对孩子的态度也随之改观。
毕竟,只要谭羡鱼高兴,其他都是次要。
杂乱的心思被逐一收起,餐桌上重新洋溢起欢声笑语。
饭毕,谭羡鱼准备离去。
谭老太太与她的两位嫂子执意要她带上些礼物,强拉着她离开,留下霍沅皓独自面对骠骑将军与其他两位将军。
经历过战场洗礼的人,身上自有一股不同于常人的气场。
他们的眼神锐利如刃,无形的压力让人感到窒息。
谭旭凝视孩子半晌,终是开口:“你母亲既选择了你,并倾注心血,你切莫要辜负她。”
谭家族学,有三大儒者坐镇,准入门槛之高,非比寻常。
他并不屑于对一个孩子发出赤裸的威胁,言辞间只带了几分淡淡的警诫意味。
霍沅皓蓦地跪倒在地,瘦弱的手臂如竹枝般举起,对着谭旭恭敬地行了一礼,神色异常认真。
他年幼未受教育,不知该如何应答。
既然言语上无法表达,那就用行动证明。
见到这一幕,谭旭脸上的严厉稍有松弛。
趁着女眷未归,让孩子先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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