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羡鱼继而道:“感念婆母厚恩,既然账簿已交到儿媳手上,那些之前的亏空,确应由儿媳自行填补。但月银已两月未发,下人或有怨言,儿媳打算另出银两安抚众人……如此做法,可否恰当?”
老太太应了一声,算是认同。
谭羡鱼这才心安,转向一旁吩咐:“抱琴,稍后你去通告,说是新管家上任,特赐他们额外银两,望今后即便我有何疏忽,他们也能尽心办事。”
抱琴领命。
老太太一边又咂摸了几口茶,忽觉哪里不对。
谭羡鱼这一招,实则是收买人心的计策!
银两散去,手下之人定会对她心存感激,替她说话。
一旦传出外间,说侯府拖欠两个月月钱,直至谭羡鱼接手账务才发放,外人自会知晓,是用谭羡鱼的钱堵上了侯府的漏洞。
届时,侯府的声誉……
念及于此,老太太心头一凛:“你莫不是要毁了侯府?!”
“母亲误会,儿媳绝没此心,不过是初掌家务,欲图减少是非罢了,”谭羡鱼回应道,“至于他人如何看待,评说,非儿媳所能控制……”
“儿媳只想安分守己,不敢他想。”
谭羡鱼乖顺低头,一副纯真无害的模样。
老太太注视着她,眼中闪过一抹阴霾。
好一个安分守己。
真是小看了谭羡鱼。
原以为她不过是一只驯服的小犬,如今才知,她实为一头獠牙毕露的饿狼!
老太太重重放下茶杯,再也无心品味茶香。
身为家族的长辈,她绝不容许任何外界的流言蜚语玷污家族的声誉,即便是可能发生的,她也不愿拿家族的荣誉去做无谓的博弈!
良久,她终于深吸一口气,牙关紧咬,沉声道:“……罢了,这财务的缺口就不劳你费神,稍后你把账册呈上来吧。”
语音一顿,她又添上一句:“等我设法填补了亏空,自然交还于你。”
抱琴眉毛轻轻一挑。
老太太真是如此仁慈?
当初交付账册给谭羡鱼,目的是解决财务问题,如今问题已解,怎会再轻易交出?
谭羡鱼仿佛未察觉其中微妙,简单应诺后,便告退离去。
老太太目送主仆二人背影消失,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方使胸中怒火稍有平息。
“通知大房二房,让他们合力填补这个亏空!”老太太的声音透着不耐。
谭羡鱼背后有侍郎府撑腰,暂且不宜轻举妄动。
虽拿谭羡鱼无策,但她还能掌控不住那两房吗?
在老太太眼中,即便是亲生骨肉,也比不上家族与霍容恺的分量。
一旁的沈嬷嬷领命,随即不满地质问:“老太太,既然账目已经平衡,我们为何还要将账册交给夫人?这不是让她得了便宜?”
“便宜她?我看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老太太自信满满,“我让人做平账目送去,往后家中各项开支,她能逃脱得了吗?京中珍品繁多,若账上银两不足,她还不是得自掏腰包?难道,她敢让这一家子挨饿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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