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油光满面的精壮市侩也不甘落后,俨然放浪形骸的诗仙附体般也似忘情地拍打着胸膛,附庸风雅地卖力嚷嚷道,“嗯,有道理,你看看,这般姿色,弹出此等绝艺,实在令吾辈尽都一咏三叹,叹为观止呀。啊哈,呀,呀,呀!”
“不错,柔婉澄怀,琴曲忘忧,吾侪至此,当真是谓心旷神怡,宠辱偕忘,如入梦境,若登妙高。
此情此景,此状此况,可浮大白,证我狂情。当真胜醉醽醁,梦来仙乡,犹中白堕春醪,半载绕梁,三年不复醒矣!”又一个自命诗酒风流的才子大人声若洪钟般发出一席刻意吸引眼球,哗众取宠但主要目的还是想讨好献媚,博取美人欢喜的高谈阔论。
武凤翔躲在这边门外,早听出那首曲子不过平平常常一曲步步生莲,虽则弹琴之人技艺堪称相当了得,但该乐曲谱本身平平,一味迎合市井人士的口味,所以品相趋于中下,根本不值得受到如此不切实际,吊人胃口却又实在毫没道理的盛赞。
这武凤翔被该品乐声中所蕴含的奏乐手法吸引过来,原本还以为能碰到什么可与自己共相颉颃的同道中人,彼此相对论曲,略尽薄酒余欢,唱和酬答一场。
但是当看到眼前竟不过只这番情况,便愈发觉得无聊,心中暗思量道:方才此女月下踏花惊艳,几乎让武某错疑是她还魂慰我,可见其气质亦颇清新脱俗,料境界当绝不仅只于此。
嗯,若非有这几个俗物在此搅扰雅兴,这女子的才艺应该甚为可观。只可惜终究流连失陷在了这烟花之地,长此以往,须是越发遭到磨涅浸润,逐渐地埋没沉沦,恐怕水准将直线坠落,每况愈下,最后便连半分出奇之处也未必能存留得了的了。
从来才士佳人之堕落,都不外乎慢慢退化平庸,最后泯然于众。
武凤翔心中这般思忖,虽不无惋惜之意,却毕竟益发觉得萧索,也不愿为此去无事生端,多管闲账。
就在他这厢正要抽转身掉头离去时,却只见那女子两名丫鬟之中的一个忽然发现了门外有人偷看。
那丫头急忙快步走将过来,掀开门帘,瞪着他喝道,“这是什么妄人,打哪里来的你?竟敢在这儿探头探脑,可知这是怎生所在,什么地方么?”
“这个……”武凤翔方欲说自己知道,忽然觉得这等无知小婢,惯会装腔作势,牙尖嘴利而已,自己理她作甚?于是他欲言又止,当即只摇一摇头,回身就走。
那小婢见武凤翔张口结舌的,一句话又不待讲得圆了,只顾掉头便想开溜。
她赶紧跑步撵上前来,乍开双臂遮挡住了去路,并对他怒目而视,大声问责道,“问你话呢,哑巴么?鬼鬼祟祟,以为只要不吭声不回答就完事大吉了么?还想走,你走得了么?”
武凤翔见这小婢还挺会上赶着蹬鼻子上脸穷嘚瑟自嗨来劲的,不觉摇头苦笑了一声,但仍旧不想过多地搭理她,伸手便要将她扫在一边去。
那小婢却笑道,“笑就知道笑笑笑,却一句话也不会讲,你是有多笨呀?还是说你是吃多了笑药忍不住药效,所以竟要不停地笑?哎呀呀,你呀、你啊呀,好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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