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需要用什么药您只管开方。”
“还有一事,生育对女子损耗甚大,尊夫人已经生育了三次。就算养好了,也要尽量避免再生育,否则对她的病雪上加霜。”
季子墨不由想起薇儿出生那天,清桦坚定地和他说再也不生了,如果不是身子已经很不妥,清桦断不会这样说。当时自己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对清桦的话不置可否,清桦会不会感到寒心失望?其实,他并没有多么重视子嗣,他自小熟读史书,多少王侯将相,死后不过黄土一抔,没有谁能够千秋万代。
陈名医唰唰唰写下几副药方,详细交代了调理方法和注意事项。季子墨一一记下,不敢有丝毫马虎。
奉上诊金,送走陈名医后,季子墨回到房中,看着躺在床上的妻子,心中一阵难受。他记得妻子初嫁的样子,粉扑扑的脸,眼睛里带着星子,犹如一枝清水芙蓉,什么时候竟变成眼前这个面色蜡黄、骨瘦如柴的样子?
从小父母和长兄就告诉他,男子到了一定年纪,就必须娶妻生子,传宗接代。他听从母亲安排娶了妻,成婚后,日子和心绪都与之前没有多大变化,他只管埋头读书作画,身边这个女子,静悄悄地,终日忙碌操劳,把三房打理得井井有条,把他照顾得很好,还生了三个孩子,他实在挑不出任何差错。但要说对她有多么澎湃的情意,如诗词中写的那般生死相许,他也没有。七年的共同生活,她的存在伴着日升月落,早已融入了平常的一粥一饭,一针一线,似乎只要她在,他就感觉安心。
他的眼眶里涌上潮气,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妻子的身子不是一天变坏的,明明嫁给他的时候,她是那么鲜妍活泼。
水清桦感觉到季子墨在门口站了很久,她转过身,视线对上丈夫的脸。她早已预料到大夫的诊断结果,心中异常平静,但她不知道季子墨是怎么想的,他的心很深很深,她从来看不透。
季子墨见她看过来,迅速整理好情绪,淡笑着说:“大夫说产后有些体虚,没有大碍,只是要好好调理一年。大夫开了方子,你一定要遵医嘱,好好吃药。”
水清桦点头应了,事关生死,她不会有一丝马虎。
季子墨想了想又说:“你要坐月子又要养病,家里现在只有两个粗使婆子,干干杂活还行,伺候人万万不可,我和母亲说一声,调个丫鬟给你。你那五妹不是还没出嫁吗,可以把她叫来,平时陪你说说话。”
水清桦大为诧异,她太了解季子墨了,这人从不关心家常琐碎之事,他知道,水清桦总会把一切料理好。这样设身处地为她打算,想得这么细,是成婚以来头一遭。
水清桦心中升起一丝疑窦,只是得知她生病,季子墨便嘘寒问暖、温柔体贴。上一世她快死了季子墨都不出现,令她抱恨而终。到底是为什么?
季子墨说话算话,第二天就有个眉清目秀的少女来到三房请安,是季老太太的贴身丫鬟琴心。季家败了之后,老太太身边只留了两个大丫鬟,琴心和琴韵。前两次坐月子,老太太也派了琴心过来帮衬,水清桦对她并不陌生。多了个帮手,水清桦感觉担子轻了很多。吃饭、熬药、照顾婴儿,都有人做了,她终于可以放松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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