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石从拿出三钱碎银,准备连本带利把银子还清楚。
“哥我不能要,上回俺都没帮上你。”
“一码归一码,你爹治腿也要花钱。”
来回拉扯半天,陈三石才成功把银子塞进对方口袋,转移话题道:“你是在请武馆弟子吃饭?”
“对。”
顺子压低声音:“这不是错过泰雷武馆收徒时间了吗,俺就想使使法子,看能不能多收俺一个。”
他刚好在武馆外头遇到两个弟子,对方主动说能帮他美言几句,这才请客吃饭拉近关系。
这都已经第三顿饭了。
就算小馆子不像八宝酒楼一样奢侈,也还是花了不少钱。
“这样啊。”
陈三石看向街对面的两个武馆弟子。
他们一个叼着牙签,一个拍着溜圆的肚皮打嗝,似乎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小顺子,你干啥呢?走,不是要去喝花酒么?我给你介绍的那位师兄,可是师父看重的,你懂我意思吧?”
“两位师兄别生气,俺这就来!”
张顺赶忙告别。
陈三石望着他们走远,总觉得那两个武馆弟子的眼神不太靠谱。
“回头提醒顺子小心点吧。”
他也没再逗留,马不停蹄地赶往衙门,把三两银子的税款交齐。
亲眼看着税官在册子上打勾,他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就剩下姓秦的了……”
“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通过别的方式来找麻烦。”
“我得赶紧回家,不然兰姐儿又要担惊受怕了。”
陈三石急匆匆地回赶。
家门口,顾心兰正被几个妇人拉着闲聊,言谈之间都是羡慕她的男人厉害。
什么又识字,又能挣钱,长得也俊俏。
总之当一个男人能挣钱的时候,坏处也能被说成好处。
“心兰,你可得抓紧给你家石哥儿生一个!”
“这个不用咱们担心,心兰屁股那么大,肯定能生儿子。”
“……”
妇人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把兰姐儿说的脸蛋红彤彤的。
“心兰快看,你男人回来了。”
“石哥儿!”
顾心兰哪里还有心思闲聊,小跑着上去迎人。
“今天晚上吃兔肉。”
陈三石笑着,拎出没有卖的兔子。
顾心兰看都没看兔子一眼,伸手不停地摸摸这摸摸那:“咋样石哥儿,你没受伤吧?我听说野猪可凶咧!”
陈三石愣了下:“没事,放心吧。”
“石哥儿,你下回可千万别再招惹这么吓人的东西了!”
顾心兰确认男人没事儿后才松口气,又帮忙拿身上的东西:“饿了吧,我去做饭。”
陈三石看着兰姐儿忙里忙外的背影,忽然有种特别的归属感。
他在这个世界,也有家了。
……
没多大会儿,灶房饭菜的香味就扑面而来。
勾的陈三石肚子里的馋虫都躁动不停。
“砰砰砰——”
正要开饭,房门被轻轻叩响。
“谁呀?”
“莪!秦雄!”
听到这个名字,顾心兰脸色唰的一下白了,拽住陈三石的衣袖,示意他别出去吃。
“没事儿,我去看看。”
陈三石把灶房的菜刀别在腰后,出门迎客。
他以为姓秦的知道自己交齐税款,是要另找新茬或者干脆来硬的,但实际情况,貌似完全相反。
只见秦雄满面笑容,手里还拎了一壶最便宜的黄酒:“哈哈哈哈,老弟!”
陈三石眉头微皱:“你这是?”
“老弟啊,哥是来给你赔不是的!”
秦雄边说话边假装随意地拍着对方的肩膀,实际上暗暗用力,结果对方巍然不动。
见鬼!
这小子哪来这么大的力气?
他今天刚回家,就听说姓陈的书生一个人打了头野猪回来。
如今是秋季,野猪产仔,最为狂躁,以往猎户被野猪吃掉的例子都有过。
能单枪匹马搞定野猪,绝对不是件轻松的事情。
可这家伙明明是个废物书生!
莫非天生有力,只是走错路,耽误了?
总而言之,秦雄打算放弃对顾心兰的想法了。
他这些年能在十里八乡混的如鱼得水,一个人把弟弟抚养长大,又送进最好的武馆,靠得可不真是表面上的鲁莽。
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好惹,他清楚得很。
自己如果真得罪一个厉害的猎户,这辈子可就都不敢往山上去了。
否则保不准就是从背后透心窝子的一箭!
至于女人,再换一家找就是!
陈三石不好欺负,有的是好欺负的人家。
“老弟!之前咱们有些误会,当着乡亲们的面,正好一笔勾销,咋样?”
秦雄刻意抬高说话的声音,把搁家里造饭的邻里都吸引出来围观。
他看着对方半晌不吭声,就在以为这小子不识好歹的时候,才终于听到满意的答复。
“秦哥说笑。”
陈三石露出和善笑容:“我这个人向来不记仇,更何况咱们之间本来也称不上‘仇’这个字。”
“老弟果然大气,不愧是读书人。”
秦雄心满意足地放下酒坛:“酒就当是赔罪,我不打扰老弟了。”
“好,秦哥慢走。”
关上门,陈三石望向墙上悬挂着的反曲弓。
一笔勾销?
我落难时趁火打劫,想害我家破人亡,如今不好欺负了,就想随便打发开?
天底下哪里有这么便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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