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终究成了二人之间一根刺。
他断然拒绝:“子嗣艰难,又不代表绝嗣。”
三娘眉间很快闪过一丝烦乱,抬眼依旧笑道:“可我惜命,不敢冒这险。”
“那便不生,日后从族中过继一子。”
他目光坚定,不闪不避,对方便没再说什么。
崔令鸢和他一样,都以为自己将情绪藏得很好。
沈祉想,不问便不问吧,那便当是自己替她求来的。
至少她还愿意跟自己做一对儿恩爱夫妻。
两个女婿都回了京,镇北侯也不在意崔令窈如何委屈——自己的夫君好几年不见,回了京,自己竟是最后知道的那人。
总之定是要大摆筵席的。
他一向是这样看重姻亲的人。
沈晏全程眼神都没落在崔令窈身上,面对镇北侯的热情,亦是淡淡。
镇北侯夫妇自然有不悦,但又忌惮着他身份——
所以他认为崔令窈太蠢,眼界太窄。
一个国公之位,便值得她设计兄嫂,乃至反目?
即便他不承袭爵位,以他与今上关系,亦不会比眼下荣光更差,何况他从来无须靠家族恩荫。
家族势力于他只是锦上添花,崔令窈眼中却只能看得见这花,而非他本身这块绸缎。
他不欲与这样的蠢人有过多交流,酒席过半便佯醉,准备提早回去。
自然,回的永宁坊。
可在他有所动作之前,他察觉崔令窈偷偷摸摸的动作。
自更衣回来后,她便一直盯着崔三娘子那边。
而她脸上神色是那样红润,眼里迸发出奇异的光彩,那样强烈——
嫉妒被取而代之,那是一种扭曲的畅快。
边关四五年的锤炼,使他洞察的本领更加敏锐,又因着这人有前科,几乎是同一时刻,他猜到对方做了什么。
手在袖下猛地攥紧。
她竟敢下毒!
沈晏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看向沈祉,对方体贴入微地照顾着崔令鸢,替她夹来远处的菜色。
这样一对儿恩爱夫妻……若崔三娘被毒死,沈祉会放过镇北侯一家?
届时一命换一命,他自不必再被“三不去”压着,不能休妻。
这念头几乎才起,就被他掐灭了。
他怎能用旁人的命,换自身安逸!
即便这人不是崔三娘,也不行。
他见三娘子面色酡红地拎着裙摆侧身出去更衣,过了一会儿,他也佯醉起身。
长廊外漫天细雪,纷纷扰扰,扑面而来徐徐凉意。
对方出现在长廊拐角,他走前几步,隔着遥遥一段距离,对方十分规矩地叉手见礼。
他没说什么,只当醉酒得厉害。
就在擦肩而过时,撂下一句比雪还轻的提醒:“席上的酒菜,莫要再动了。”
对方愕然看着自己,反应过来后,无声地行礼致谢。
二人自然不可能一道回去。
待她走后,沈晏伸出手,几片轻盈落雪触掌即化。
手有些隐隐颤抖。
这样近,这样直白的对视,是头一次。
雪夜太黑,他甚至看不清对方面容,只记得一双神采飞扬的眸子。
他为何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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