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四十八章 生死更替(1 / 2)念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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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不留清早难得有力气吃了几口咸羹,刚放下碗筷被念儿扶着去院子里逛逛,圣旨便随着一团沉闷的雨云,一同压在四方城上空,憋屈得要命。

念儿一时没搞懂请肃王妃前往华庭殿问话究竟有何深意,林管家并着准备驱车随从的林柯却陡然一惊,慌慌张张地问询肃王妃,究竟是否该跟谁通个风报个信,以备不时之需。

杨不留没答话,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倘若祸到临头,还是能少牵连一个算一个。

她换好肃王正妃的服制,一边在心里默念着当初翻阅过的那些宫中礼制,一边在往宫城而去的马车里闭目养神,默然规劝着肚子里这位矜贵小公子,千万别在洪光皇帝面前害她失了颜色面子。

杨不留走进华庭殿的时候,诸荣暻正身着袍服端坐在案前,勉强拔直身姿撑着威严,睨着她跪地长礼却未免她平身,只挥退了殿阁中静候一旁的内侍,留了数道玄衣盔甲,森然立于阁中角落。

“抬头,让朕瞧瞧。”诸荣暻并未起身,只坐在龙案前眯着眼睛打量她,自嘲似的笑起来,“朕那日在肃王府的时候就该好好看看你的,究竟是怎样一位寻常人家出身的医女,竟然连玄衣卫提刀威胁,遭人栽赃陷害都能淡然到这般地步……你说你像谁呢?温仲宾两个儿子也许都没有你这副胆量。”

“你究竟想要甚么呢?”洪光皇帝不解的看着杨不留,“昭王……哦不对,昭南王,他已经被贬斥到南境,即便想要为难你,或者说逼着朕去治你于不义之地,如今京中能镇得住朝堂的除了熙儿也便只有你肃王府,朕又能耐你几何,你何必非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呢?”

“昭南王殿下藉由庆安侯之手揭露我的身世,倘若没有身孕一事在前,皇上可还会踌躇至今,容我说起只言片语?”杨不留脸色白得发青,波澜不惊地看着诸荣暻,“皇上分明清楚,当初肃王殿下掌握兵权功高盖主的传闻从何而来,又明明知晓,肃王殿下前往广宁,一路上遭人暗算是谁下的毒手,我即便当真对他起了杀心,又有何错?”

“……”诸荣暻沉默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敛着眉峰冷声问道,“你是想为你娘亲之死,报复朕不成?”

“想过,所以藉由皇上您的手,除掉了当年追杀过我娘亲的旧人。”杨不留浅淡地笑了一下,“不过既然嫁入肃王府,西域鹰犬残余的人手玄衣卫已经尽数得到检举清剿,报复二字于我而言,也便没甚么用处了。”

诸荣暻看到她笑的时候整个身子不自在地一抖,他实在看不惯一个祸到临头之人的脸上神情淡泊如斯,像极了温仲宾,却又比他更多几分凉薄之意,无知无觉地沁得人心寒。

“是啊,你从未想过拿着西域巫女后人的身份讨得什么好处,就像你娘那样,看起来像是妇人之仁,可没甚么人知道,你们所求的从来不是眼前的分毫。”洪光皇帝喉底像是漏了风,嘶哑着笑了几声,“东宫之位是炡儿自己舍掉的,昭王目光狭隘,宪王干脆投错了生身,唯有肃王如今镇守北境独善其身……东宫无主,熙儿起初难当大任,又偏生甚是信任敬重他这位战功赫赫的三皇叔,朝中重臣受肃王提点不少,贵妃主掌后宫,即便朕一再压着并未立后,但朕却管不到身后之事。”

诸荣暻继续屈指细数,“五军营有岳无衣担当重任,金吾卫付杭经了广宁一战又甚是认同肃王府,辽东广宁的鄢渡秋从小就是跟肃王过命的交情,穆良而今重新挑起东南重责,南境驻军的主帅人选尽是你一力保下的时慕青父亲时州的旧部,各地商会没人不知道京城肃王妃是何许人也……只要你想,昭南王根本活不成,熙儿这辈子都别想碰到这个皇位。”诸荣暻唇角猛地一抖,手指陡然一转,指向杨不留怒吼,“但在这儿!这华庭殿里里外外没人救得了你!你就不怕朕杀了你吗?!”

“……怕。”杨不留掀起眼皮看着诸荣暻,无波无纹的眸子里映着诸荣暻狂躁发抖的身影,“但皇上理应比我更怕,从昭南王殿下遇袭至今,您根本不知道我在此期间都做了甚么……”

“你能做什么?”诸荣暻恍然大笑,轰鸣声从肺部咳到喉咙,“你虽然把肃王隔绝在所有暗中布置之外,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踩着你的血走上这个皇位,所以你什么都不会做。”

杨不留呆愣了一下,又是一声几不可闻的浅笑,比方才似乎多了几分真心,随即应和一般缓慢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的死活皇上大可不必担心四境军备充裕,宿敌若清,北明数十年的安稳触手可及。而放眼中原大地,再也不会出现西域鹰犬的身影。除非您再为了排除异己,主动大开国门请他们进来。”

洪光皇帝闻言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似乎根本无从理解也难以认同,分明血脉攸关,她为何能决绝至此,为了所谓北明江山的海清河晏,甚至只是为了肃王一人的夙愿,竟然不惜割舍掉自己半条性命所系的骨血。

诸荣暻一时迟疑不知何想,殿阁之中瞬息的寂静便被一声不合时宜的通禀声猛然击破,皇帝怔了怔,并未察觉尹银花这会儿缘何乘着圣怒朗声禀报江楼求见一事,他压着喘了几口粗气,挥手应下放人进来江楼却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进了殿阁疑惑地看了杨不留一眼,又稍微回头瞥了眼殿外冒着被治罪的危险通报出声的花公公,拧着眉间咂么了一会儿没参透,先跪伏呈递了一封加急查明的奏折过去,“陶大人得知皇上忧心,加急查明了昭南王殿下遇袭一案,但这实情却同先前送交京城的急信稍有偏差。”

昭南王先前送抵京城的急信虽只是提议南境理该再行剿匪一事,字里行间却把自己遇袭的情状说得可怜至极然而陶侃查明之后却与昭南王所说大相径庭,一来遭劫的马车之中空无一人,二来死掉的车夫乃是雇佣不过数日的新人,陶侃主张验明昭南王身上的伤情却遭再三推拒,然而最后虽妥协配合,伤势却与出事的山头那些土匪的惯用兵刃尽数不符。

陶侃分条逐目地列清了昭南王出事之地近两个月来山匪活动的迹象,请罪道官府清剿招降山匪不力,若要查明伤害昭南王的罪魁祸首,还望京中宽限些时日。

真凭实证摆在跟前,洪光皇帝哪还有分辨不明谁才是事情起由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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