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璇赶到建康时,便听到城中百姓一片哀嚎之声,有许多文人士子都在为萧显奔走疾呼求情,但那个君王似乎并不为所动。
她量出使节的手杖,以齐国使者的身份入城,不作片刻的停留,一直奔入法场,挥剑便斩杀了那个欲杀萧显的审判官,将萧显拉到了自己的马上。
围观痛哭的百姓们顿时一阵欢呼,立刻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路。
谢玉璇带着萧显纵马离去,甩开了一众追兵,直到一个隐蔽的地方,将萧显留下后,转而又直奔到建康端门前喊话:“吾乃齐国使节,陈郡谢氏谢玉璇,请陈国天子陈顼出来一见!”
此话传至台城太极殿,立时震惊朝野,那江总不禁怒道:“岂有此理,这齐国使臣竟是如此猖狂,一入我建康,就劫走我陈国犯人,现在居然还喊话让天子出去见她?”
“陛下,臣以为,杀了她便是!”
“不可,她没有先动兵,我们便没有杀她的理由!”
朝堂上一阵争论不休,陈顼却是目光闪烁不定,因陈郡谢氏谢玉璇这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左卫将军樊毅自请出去端门迎接这位使臣。
但到了端门后,却见谢玉璇射出了一份标书,喊道:“陈顼,你口口声声说别人通敌判国,那你呢?你又是什么东西?”
“你当年欺骗我长姐,借助我陈郡谢家的势力,方才有入仕的机会,后来在南梁内忧外患之际,又杀了我长姐,用我长姐的尸身去向敌人邀功,真是好毒的计策,如今你陈家得了势,你更成为了这南朝的天子,就可以利用这天子权力去肆意审判别人了吗?”
“你凭什么说萧显有罪,他不过是与北方的亲人联系,写了几封信,推举了几个寒门士子而已,良禽择木而栖,你留不住的人才,选择了别的去处,这难道不是你自己不得人心吗?”
“因他有才深得民心,你便要杀他,这便是你作为君王的容人雅量吗?”
谢玉璇一句又一句骂得樊毅一阵呆愣,樊毅本想要命人将她抓起来,一时之间竟私毫动弹不得。
最后,她竟然还说了一句:“萧显是我谢玉璇的男人,你们陈氏不配拥有他,那么从今以后,他非你们陈国人,你们也没有资格来定他的罪,我带走了!”
“若要阻止!尽管来战!”
说完,谢玉璇便在一群围观百姓的惊愕仰望之中,策马奔驰而去,而就在她最后转身之际,已然来到端门前的陈顼,看到那熟悉得几乎与谢玉卿一模一样的身影,瞬间惊呆了眼!
樊毅正要下令去追,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不必!”
樊毅回头,见是天子不知何时来到了身后,忙跪下施礼:“陛下!”
陈顼的神情有些古怪,他讷讷的问:
“她刚刚都说了些什么?”
樊毅不敢回答。
陈顼走上前来,目光瞥到了射在地上的一纸标书,便捡了起来看,竟见上面全是骂他的话!
而端门外的百姓更是议论纷纷,很显然她适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这些城中聚集而来的百姓及寒门士子们听见了!
刚才那个匆匆一瞥的熟悉身影是她么?
不然为什么她能如此清楚的知晓当年的事情?
陈顼本来就患有头风之症,五年前,萧锦玉给他施针压制了下去,而这个时候,他竟然再次感受到头痛欲裂,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陛下!”
樊毅大惊,又有众大臣赶来,顿时一阵人仰马翻!
而谢玉璇骂完之后,很是潇洒的带着一众骑士们往建康城外奔走了,转身的路上便碰到了戴着帏帽的萧显领着几名部曲迎了上来。
二人避开城中的士卒,来到了一小巷中。
“你怎么那么傻?他让你来建康,你就来建康啊?这种小人你就得时刻提防着!”
谢玉璇没好气的骂了萧显一句,骂完之后,但见萧显神情凄楚,心又一软,道:“我也知道你心怀仁慈,是为了姑孰城的百姓,可他身为一国天子,都不顾百姓的死活,而你却……
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忠君卫国,这话你之前还劝过郡王呢!
我小的时候便听长姐讲起过管仲与齐桓公的故事,子贡问孔子,管仲先为公子纠之师,后来又辅佐公子白,是否为仁者?是否为忠君?
孔子答曰: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匡正天下一切,百姓得到了他的好处,这便是他的仁与忠!如果没有管仲,就没有那之后的安定生活,难道我们还要像普通人一样守着小节小信,在山沟中上吊自杀也没有人知道吗?”
萧显眼中顿时渗出了泪光,含笑道了句:
“是,你说得不错!能让天下百姓过上安定的生活,这便是真正的仁与忠!”
赞了一句后,他突地又沉下声音问:
“你的长姐是死于陈顼之手吗?”
谢玉璇微微一愣,她没想到刚才在端门前骂陈顼的一番话,竟然也被他听见了,那他是一直跟在她身后吗?
“嗯!是的,这陈顼就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长姐以身为饵引开了那些敌人,我和阿贞兄长估计就长不大了!”
“若是落到陈顼的手里,恐怕更是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她竟是一笑。
“好了,话不多说了,你快跟我一起去朔州吧,阿姐那边估计也有些麻烦事了,她也很担心你,我必须得带活着的你去见她!”
说完,她便令骑士们开道,暗示萧显与她一起向建康城清溪门外奔去。
一众人马刚走出清溪门,谢玉璇便听到萧显说了句:
“谢玉璇,我愿入赘你们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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