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河畔,华灯初上。
诗有云,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这里只有莺歌燕舞和风花雪月,与江北的战火相比,似乎是两个世界。
沐良迈步走进醉春楼,老鸨赶忙迎上前。
“沐爷来啦,段爷在二楼甲字号,早已经恭候多时了!”
老鸨口中的段爷,乃是南城最大的布庄,吉祥布庄掌柜段有德。
沐良点了点头,轻车熟路上二楼,迎面就是甲字号。
“沐指挥,今天怎么回事?”
段有德已经等了许久,看到沐良,便迫不及待发问。
沐良大咧咧坐在主位,说道:“段掌柜不必紧张,吴王殿下初来乍到,跟大家交待几句,仅此而已。”
段有德上前斟酒,又问道:“为何专门挑选我们几个?”
“还不是你们经常出城?”
“我们做生意,不出城怎么进货?”
“我知道!”
沐良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继续说道:“外面在打仗,吴王担心有奸细向外送情报。我跟你讲,以后出城定要谨慎些,切莫被人钻了空子。”
段有德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在摇曳的灯烛下,很难发现。
“沐指挥说笑了,我这個掌柜的充其量是个大管家,铺子是魏国公府的,难道魏国公还能通敌不成?”
沐良一边喝着酒,说道:“事就是这么个事,你自己心里有点数,把手底下人都看紧些,万一真的混进燕王的人,魏国公也保不了你!”
“这个您放心,所有人的底细都查过,绝对不可能有奸细!”
段有德再次给沐良身前的酒杯斟满,眉宇间却暗暗出现异样之色。
酒过三巡,美女相伴,接下来到了谈论风月的时候。
沐良自然是乐不思蜀,段有德却找了个托辞,早早离去。
“王管家!”
“老爷,您吩咐!”
“连夜备一份厚礼,明天一早,送去吴王府!”
“老爷,您看……这礼要多厚?”
“有多厚就备多厚!”
“是!”
王管家答应一声,又问道:“老爷,后天那批货还走吗?”
段有德沉声道:“按原计划,走!”
夜色深沉,秦淮河畔喧嚣之景依旧,直至天明曙光初现,方逐渐归于宁静。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朱允熥不情愿地从床上爬起来。
用过早膳,王忠上前询问:“殿下,今日还上值吗?”
朱允熥摇了摇头,说道:“今天不去了,本王要给皇兄写奏疏。昨天忙活一整天,这般辛苦,当然要讲给皇兄知道,否则,岂不是白辛苦了?”
王忠有些无语,你昨天晌午就跑回来了,很辛苦吗?
“对了,殿下,今天一大早,有人送来贺礼,说是恭贺殿下……”
朱允熥顿时来了兴致,问道:“谁送的?”
王忠说道:“都是南城一些大商行的掌柜,老奴不敢擅自做主,便将礼品暂放在前院,您看……”
“走,去看看!”
朱允熥起身来到院子,看到堆放着各种各样的礼品,古玩字画,红木桌椅,各式各样,琳琅满目,甚至还有一大箱的金银珠宝。
“这口箱子是谁送的?”
王忠回道:“回殿下,是吉祥布庄的段掌柜。”
“嗯,好,很好!”
朱允熥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意,连说了两个好。
王忠微微皱眉,说道:“殿下,老奴这里有清单,您看是原物退回呢,还是作价……”
朱允熥摆了摆手,说道:“俗话说,礼轻义重,笑纳为幸。虽然本王视金钱如粪土,不过,既然是大家的一片心意,退回去多不合适?”
王忠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赶忙劝道:“这些事若是传到陛下耳朵里,恐怕对殿下不利……”
第一天上任,就敞开门收礼,让别人怎么看?
你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大明亲王,世享富贵荣华,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朱允熥轻笑道:“皇兄每日案牍劳形,哪有闲心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收起来吧!”
王忠暗暗叹了口气,还是太年轻啊!
如此明目张胆地收礼,被人拿到把柄,岂不是自断了前程?
“老奴斗胆说一句,这些东西实在是碍眼,放在府上……多有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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