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立刻赶去芙蓉园的门口迎接。
刚喘匀了气,李弘就看到一辆装饰华贵的宽大马车朝这边驶来。
看随行的护卫规模,肯定就是江王李元祥的车驾了。
而车驾中人显眼已经知道了李弘出门迎接的消息,隔了一段距离就停了车。
然后,李弘就看见一个大肉球从车里滚了出来。
不等李弘拜见,已经“滚”到地上的李元祥便开口道:“经年未见,太子殿下风采依旧!”
李弘回道:“都是一家人,叔翁唤弘五郎便可……经年未见,叔翁亦愈发地胸怀宽广了。”
李元祥哈哈一笑,说道:“劳五郎记挂,甚是惭愧啊!”
“叔翁里面请……”
进芙蓉园时,李弘才注意到,此前诸王来芙蓉园,带在身边的都是长随小厮,唯有李元祥,身边竟带了个婢女。
李元祥也知道这点,他毫不避讳地说道:“五郎可知我身边这婢女来自哪里?”
“莫非是新罗?”李弘下意识地说道。
如今流行在大唐权贵之间的有三宝,新罗婢、昆仑奴、菩萨蛮。
家里没几个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
而李元祥见李弘脱口而出,回答的这么快,立马觉得李弘是同道中人,迫不及待地说道:“五郎说的是,要说这新罗婢啊,的确名不虚传,柔顺得很……五郎若是有意,我那里还有两个新罗婢,没人碰过,晚些我就把她们送到东宫。”
“多谢叔翁,只是大可不必,我对新罗婢不感兴趣。”李弘义正言辞地拒绝道。
他觉得自己真的长大了,到哪里都有人想要诱惑他。
“放心,我懂,我懂……”李元祥胖胖的脸笑成了一朵盛开的包子。
太子面皮薄,他肯定会低调行事的。
李弘觉得李元祥是真不懂。
他再次拒绝道:“弘在东宫诸事繁忙,的确并无此心。”
李元祥明白了,不能送到东宫,那就放到外宅安置呗!
他立马应道:“我办事,五郎放心!”
李弘狐疑地看着李元祥,对方真的听懂了吗?
李元祥见状又强调道:“我已明白五郎的心意。”
李弘想了想,自己的确已经将心意表达清楚了,遂不复多言。
招待诸王比李弘想象地还要简单。
别的不说,诸王虽都是李弘的长辈,但在李弘的面前表现地都可亲善了,半点没有长辈的架子。
便是李弘早有耳闻,在官吏百姓面前一向飞扬跋扈的李元祥,此时温顺地像只小绵羊……哦,大胖绵羊。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真当他们是什么良善人呢。
在京的高祖、太宗子嗣,外加下一代的郡王等,凑在一起,也称得上浩浩荡荡了。
宴会之上,也没人敢搞什么幺蛾子。
就算跋扈如李元祥,养尊处优惯了,习惯了不把人当人看,却也知道背后站着二圣的李弘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至于有贤名的纪王李慎、越王李贞等人,都不用李弘多问。
宴会之后,李弘放宗室诸王自行在芙蓉园内游玩,他自己则和李慎、李贞等人闲聊。
忽然,有一个内侍着急来报——江王落水了!
李弘听了,不敢耽搁,赶紧和越王、纪王等人一同赶往李元祥落水的地方。
路上,李弘才听到内侍介绍,江王并没有性命之危,只是漂在曲江池中,一时之间上不得岸来。
初时,李弘还有点不解其意,但直到李弘到了曲江池旁,看到一个球沉进池水中,在水面上露出了一个几乎看不出脖子的脑袋。
岸边的内侍,还有被临时喊过来的卫士们绳子竹竿齐上阵,可李元祥的吨位太重,一时之间竟拉不上来。
……
半晌之后,李弘看着已经被救出来的李元祥依旧生龙活虎,后者在这大冬天的池水中甚至没觉得寒冷。他心中庆幸,幸好没出事。
李元祥似乎也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劫后余生,他上岸后,还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对一旁的李弘说道:“一时大意,扰了宴会喜乐,实在是对不住五郎。”
“这时候叔翁就别说这种见外的话了,赶紧换上一身干爽的衣物,烤烤火,免得受了风寒。”李弘催促道。
李元祥感动地被内侍们簇拥着离开了。
等到李元祥身上被打理好,也喝了姜汤御寒,李弘才又找上李元祥。
他登门时,李元祥差点睡着了,除了侍奉的内侍外,李元祥带来的那个新罗婢似乎在李弘进来前正在给李元祥暖脚。
李弘记得,这个新罗婢当时和李元祥一同落水了,只不过相较于江王,她没什么存在感。
李弘只匆匆一观,便快步来到李元祥榻前,关切道:“叔翁现在感觉如何?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一切都好,劳五郎挂念,实在惭愧……”
李弘点了点头,问道:“叔翁落水时我不在场,不知道详情,是以才想着在这时来问问,叔翁落水是意外还是……”
“叔翁放心直言,就算我做不得主,阿耶阿娘也一定会为叔翁做主的!”
李元祥苦笑一声,说道:“多谢五郎关心,但此次的确是我孟浪了,多年未来芙蓉园,便想着重温小时候在曲江池上游船的旧事,结果在船上没有站稳,一脚踏空……”
“五郎,我这落水,别影响了你精心准备的宴会,不如我随五郎出去见一见那几个兄弟侄子,安一安他们的心。”
李弘最后说道:“叔翁不用想这许多,安心休息就好。”
离开李元祥这里,李弘叹了一口气,李元祥在他面前的表现和外界的传闻判若两人,若李元祥能拿出对待他的态度对待所有人……可惜,这只是奢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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