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帆,你俩人结婚证呢?是不是被钟秀萍骗着拿走了?我说你这孩子,脑子莫非真是榆木雕成的,好几天前都知道人想跑,你居然还把结婚证这么重要证据给人家手里……”
原来两人刚刚进屋是去翻找结婚证之类物品。
看样子,铁英婶子已经鼓动起父母,下决心要找公家告发此事。
反正无论如何,就是不能让钟秀萍那女知青这么轻易回了城。
“婶,人都走了,好歹我也跟人做了三年夫妻,我不打算追究下去了……”
看在昨夜一炮之恩情分上。
陆一帆真的不想事情闹得太难堪。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疯话,她钟秀萍就是现代版的女陈世美,当年你为救她差点被罗黑蛮那个吃了枪子的一刀捅死。婚后三年,我可是听你妈说了,貌似你们俩尽管住一个屋,可你这傻小子被钟秀萍用话一直拿捏住,压根就没跟人家圆过房。你死心眼子的一直配合人家假扮夫妻,真以为能赚来人家的心?现在姓钟的父母前脚刚平反恢复工作,立马就想方设法一脚将你踹开,卖了你还帮着人家数钱。不追究责任,你傻小子往后在村里还怎么抬得起头?你父母,咱们陆姓的这一大家子,岂不全要跟着一块抬不起头来……”
陆一帆直接没话可反驳了。
唉,头大,乡村宗族观念,他一人之辱,便是整个陆氏本家之辱。
总之无论如何,这件事绝对不能吃冤枉亏,就这样不了了之。
故而,眼见陆一帆态度暧昧,居然还要藕断丝连,还在念钟秀萍的旧情。
铁英婶子干脆不再理会他这小辈,只是和院里众亲友们继续相商起来,没有了结婚证这一最关键证据,想要去公社、县里,甚至更上级告状什么的,该要走些什么流程,还能备些什么证明材料,都得仔细罗列出来。
对此,陆一帆这个当事人,反而是成了看客。
无奈了啊!
不过。
随便你们爱闹闹吧!
反正名声已经是这样了,摆烂拉倒。
“二嫂,你再仔细进屋到处寻摸看看,家里有么值钱东西少了。么了结婚证,咱真要是告发不了姓钟的悔婚,叫我说干脆就来个更狠滴,咱就报案说她钟秀萍偷了咱的传家宝。对,就这样跟她姓钟的斗到底,咱就不信这个邪了,早晚是要让她钟家主动来人,把这悔婚一事,当面给掰扯清楚……”
“啊,咱要诬告人家,这怎么使得,再说咱家也么个啥啥传家宝给偷……屋里东西额早就看过好些回,真要说丢了啥,应该就是俩娃炕上的一床老格子布床单么咧,怕不是给秀萍娃当成包袱拿走咧……”
“真就只丢了一床老格子布床单?”
“嗯。”
“别的其他东西一样都么少?”
“么。”
“啧啧,还说啥都么丢,看看一帆,咱家娃魂儿都丢咧,唉!~~”
铁英婶到底还是相跟着母亲去了趟公社。
随后的几天里,铁英婶和母亲在公社、县里,来来回回跑了无数次。
终于在大概是半个月之后。
铁英婶和母亲趾高气昂地回了村。
据村中消息灵通人士透露说,两人是县里的一辆军绿吉普车给送到村口。
回村时拎着大包小包的好些东西。
似乎是和钟家人在县里师部履职的某位军中干部,见面调停,达成了和解。
拎回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物品,便是人家赔给了一些补偿。
两个貌似勇敢且精明的村妇,被些许浮财便彻底化解了心中怨气,窃以为是在乡里重新挣回了脸面。
岂不知,她们的讨公道行为,落在钟家人眼里,反而更加坚定了被人轻视看不起的认知,越发认为断了女儿这三年的所谓婚姻,很及时,很值当。
钟家人,包括钟秀萍本人在内,从此都可以心安理得,彻底忘却这一切。
便是他陆一帆本人,也要因此,上了钟家的小本本、黑名单。
这无疑是个很糟糕结果……
不过。
对于已经打定主意,要用高考来彻底改变命运,注定要远离这个临时寄身之所的陆一帆而言,他很平静接受了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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