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白捕快你怎么了？请你控制一下情绪，我知道你破了如此答案一定很激动，放心陛下那的嘉奖……”

后来谢广思到底说了什么白及再也没听进去。

她的满脑子里都重复回荡着他回去了，他回去了这四个字。

我杀了白虎星？

他居然说我杀了萧然？

他居然用那种称呼叫萧然？

白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六扇门的大门的，只知道那天的风雪刮的她的面颊生疼。

几日后，驸马与澹雅公主的婚礼如约而至。

实际上是晚了许久。

公主那些装饰着华美珍珠、五彩锦鸡、凤凰的凤冠，绣着雉鸡的华美衣服，珠冠花梳子环、七宝冠花梳子环、珍珠翠领四时衣服等陪嫁物品还有累珠嵌宝金器，出行时乘坐的贴金轿子早已经在个把月前就准备好了，只等驸马回来后的临门一脚。

婚礼当天，驸马换上官服亲自到公主的住处迎娶新娘。公主戴着九翚四凤冠，身穿绣长尾山鸡、浅红色袖子的嫁衣，坐上没有屏障的轿子，在驸马的引导下，向着驸马府出发。

洪晋川终于实现当初他扬名立万衣锦还乡的理想，虽然晚了大半年。但皇帝秦楷却不计前嫌，十分看好他这个未来女婿，并且居然还给了他大赢开朝以来最隆重的仪仗。

轿前的天文官、按照公主身份所应配备的陪嫁物品与仆人，蜡烛灯笼二十副，相应使臣，头插钗子的童子八人，方扇四把，圆扇四把，引障花十盆，提灯二十个，行障，坐障，一应俱全。

由最宠爱澹雅公主皇后亲自送行！公主两边是两重围子，后边则是专门掌管皇族事物的宗正寺官属与各种达官贵人家的家眷连成长龙。

洪晋川乘坐披挂着绘有涂金荔枝花图案的鞍辔和金丝猴皮毛制成的坐褥的骏马，手执丝线编织成的鞭子，头上打着三檐伞，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五十人组成的皇家乐队在前边奏乐开路。

过往的行人不断高呼庆贺，并抛洒着五彩缤纷的花瓣来赞美恭祝这对天下间最美的新人。

一个是连中三元的才子，一个是天下第一娇女。怎么看，都是金童玉女，顺乎天意的一对。

坐在马上到洪晋川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不断举手抱拳向周围的百姓们回以谢意。他本就长得俊俏，如今换上了华丽的官服便更加挺拔出众了。

他看着大家欢快的笑脸，没有一个不是高兴赞美的。是啊，有谁会阻扰这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可他忽然在人群中发现了一双愤怒的眼睛。

是他熟悉的面孔。

那快要飞到天上的柳眉此时锋利的向两把飞刀。

那是白及的脸。

在熙攘的人群中她安静的像快石头，只是死死的盯着自己。

她大概是替萧然杀自己的吧，洪晋川如此想到。他看到了白及腰间的佩刀，也知道她的刀很快。这么近的距离或许她真的能一刀斩下自己的脑袋。

不过，也许这样也不错。

接到两侧的群众都被排成两线的皇城卫兵拦在了道旁，只要洪晋川喊一声就可以把白及拿下。可他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和他之前对其他百姓所做之事一样。淡然的朝白及抱拳行李，露出一个素净的微笑。

白及愣住了，她感觉自己心脏里的血仿佛被瞬间抽空来一般，握在刀柄上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她感受的到，她看得到！那个明明笑容恬淡的男子，他的双眼已经干涸了，他所有的希望早已枯萎了！那为什么又要回来，坐在那个位置上！

“洪晋川！为什么！”

白及想冲开人群，把那个混蛋从马上踹下来拖下来问个清楚。如果他说不上来，她就替萧然把他一刀一刀剁碎了喂狗！

就在她奋力的想要挤开人群的时候，一双指在她的背后飞快的点了几下。

随后，她便瘫软的倒进了一个身着黑服的怀抱里。

“为什么……”

她的声音在拥堵的人群中就像投入大海的石子，没有翻起一点波澜。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挂下了两道泪痕，只能不断呢喃着一句为什么。

这行清泪，也不知是为身死的山匪而流，还是为心死的驸马而流。

洪晋川望了一眼人群中抱住了白及的嘲风，动了动嘴，无声的道了一句——

谢谢。

依旧覆着瓷面的鬼差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望着那个万人鼎拥却又空荡荡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似乎什么都不缺了，可他又什么都没有了。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终是相负古人言，人衣两不顾。

将安将乐，自此君恩散。

后《新赢书·公主传》记:庆礼假应天府为婚馆，门隘不能容翟车，有司毁垣以入，自兴安门设燎相属，道樾为枯。隆重盛大，可见一斑。

只是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红发琥眸的女子一人一刀的杀破婚馆来带走她的心上人了。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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