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心就恶心在这里,一旦被黏上,就好像沾了屎一样,甩开都会溅旁边的人一身。
对此,季觉早有预料,甚至,半点都不意外。
“重要的人吗?有的,当然有的。”
他坦然的点头:“不只有,还有很多。”
死寂里,那一张面孔仿佛错愕,嘲弄僵硬一瞬,再然后,才看到,那一张笑脸之上所满溢出的黑暗和狰狞。
“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挖出来的,斩草除根,断绝所有的祸患,确保你的任何一缕灵质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季觉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温柔又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素材,“放心吧,我有足够的手段将你找出来,让你明白惹怒一个工匠的后果,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不过,在这之前……”
他停顿了一下,最后一笑:“作为招待,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
轰!
那一瞬间,脚下的地板上,一道道深邃的沟壑凭空浮现,蜿蜒扭转,彼此衔接,就构成了庞大而繁复的轮廓,在纯钧的挥毫之下,华丽的祭场顷刻而成。
再紧接着,一具又一具沾染着血色的铁箱在水银之手的搬运之下,各就各位,再然后猩红粘稠的色彩就从沟壑之中蔓延而来,短短几秒钟,血染之画便显现在了少女的眼前。
令她,陷入错愕。
献祭?!
——这是一场,针对大孽的献祭!
此刻,她能够感受得到,那十六座庞大铁箱之上所缠绕的怨念、苦痛和绝望,甚至,衰微的灵质波动里,满是哀嚎和哭喊。
怨念深重,绝望入骨,难以解脱!
全部都是,那都是精心炮制而成的祭品!
“认出来了吗?”
哀嚎和苦恨环绕之间,季觉一尘不染,上善气息纯粹又平和,微笑时,却更令人毛骨悚然:“实话说,临时凑够这么多祭品,还真有点难度,不过好在家底还足够,仓库里保存着的材料起码还有一些。
平日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但用来款待客人,再合适不过。”
桎梏中那一张面孔迅速的阴沉,狰狞,尤其是……当她发现,自己所在的位置,不是祭品,而是领受恩赐的祭主时!
“哈,堂堂协会的后起新星,居然暗地里和大孽来往密切,实在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你尽管去说啊。”
季觉咧嘴,毫不在乎:“你看大家谁信?”
谁会信?
协会么?还是安全局?还是季觉的朋友和顾客。
你到底还是太不了解工匠了,也不了解我……
不然的话,别说是否有可能举报成功,你恐怕连自己能活到去举报的信心都不会有!
啪!
清脆的响指声响起。
再紧接着,一道道大孽的徽记、符文和图腾随着灵质的奔流亮起,恢宏巨响之中,黑暗如潮水一般井喷而出!
季觉的手中,纯钧倒持。
猛然,向下贯落!
再紧接着,所响起的,是惊天动地的雷鸣。
轰!!!!
往日里崇孽者们千难万难都难以触及的大孽精髓,居然就从祭坛之上显现,扩散的黑暗里,秘仪之中的血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只介于虚实之间的诡异巨眼!
猩红的眼瞳缓缓睁开,便已经占据了整个工坊的大地。
冷漠的凝视着一切猎物,等待祭品的奉上。
大孽之影,自尘世显现。
——绝渊!
再紧接着,一阵阵刺耳的哀嚎从铁箱之中响起,十六具饱经折磨的素材和饱含恶孽的灵魂,顷刻间灰飞烟灭,一道道灰黑色的灵质奔流,凭空汇聚在一起,彼此交织,最后,自那巨眼的凝视之中渐渐焕发出变幻不定的的诡异虹光。
不知道融合了多少邪念邪想邪信的大孽精髓,从其中渐渐涌现,到最后,化为了五颜六色的漆黑!
闻素神情变化,灵体震荡,想要引发自灭,可是却已经晚了。
有一只手粗暴的拽住了她的头发,将她的脑袋扯起来,强迫着她,凝视着那一颗渐渐锁定自己的眼瞳。
强迫着她,领受这一份来自绝渊的馈赠和赐福!
顺带着,再给她加点猛料……
“你要记住——”
季觉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咱们俩的好事,这才刚刚开始呢!”
黑暗如潮奔涌,升腾而起,蜿蜒游走,汇聚为一束,尽数没入了那一具灵体之中!
灵体剧震,本能的尖啸嘶吼,如此悦耳。
从未曾有过如此如此丰厚的馈赠,如此慷慨的恩赐,仅仅只是十六具祭品而已,便已经引发大孽降下了宠爱。
无以计数的绝望、癫狂汇聚在溢出,化为了绝渊一系的精髓,仿佛黑洞一般,闯入她的灵魂之中,肆虐,扩散,肆无忌惮的侵蚀着她的灵魂和意识,强行要将她改造成最适合自己的模样!
尖叫,嘶吼,悲鸣,到最后,化为了呆板空洞的呻吟。
经历了反复摧残的薄弱灵体,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的力量……濒临爆裂。
但是,没关系!
绝渊不介意。
大孽不语,只是一味的猛塞,我他妈的塞爆,满溢出的海量恩宠,便顺着这一份灵体和自我之间的共鸣和衔接,向着不知何处的本体逆流而至!
甚至,来不及截断这一份链接,毒害之领悟、扭曲之谵妄、自毁之渴望、空洞之绝望,便已经,喷涌而出!
此刻,就在闻雯的面前,呆滞的少女面孔骤然扭曲。
呕——
血色从口鼻之中不断蜿蜒而出,剧烈的呛咳,再紧接着,从眼耳口鼻和毛孔之中所涌出的,居然是粘稠如墨的黑暗。
她下意识的,踉跄后退一步。
想要切断链接。
可惜,晚了。
因为不止有季觉……
就在破绽显现的瞬间,闻雯突进,未曾有过任何的犹豫和手软。
等待许久的密涅瓦之枪断然刺出!
以物伤灵,贯穿魂魄!
“到此为止了,阿素。”
闻雯的眼眸低垂看着她,怜悯,又憎恶。
她有心怜悯和温情,却已经再无余地可言。
一切早已经面目全非了,闻雯,眼前的人,再不是那个需要自己保护的孩子了。
“我曾经想过,你会是个例外,下一个,像我一样的例外。”她轻声说:”结果到头来,你和他们,也没有任何区别。“
“姐姐……”
闻素呆滞着,好像难以置信一样,泪眼朦胧。
可短暂的寂静里,那样的表情,却渐渐的扭曲。自悲凉中,浮现出难以克制的嘲弄和愉悦。
即便是诸多苦痛纠缠和侵蚀,也再忍不住,呛咳着,大笑出声。
乐不可支。
就像是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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