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地上无声无息的慕容泓,长安脑中嗡嗡直响。
一个皇帝就这样被刺杀了,他们这些人绝对会被拉去陪葬,该怎么办?趁乱逃出去?可出了这等事,宫中的守卫只会更加严密,又怎么可能逃得出去?不逃,恐怕又只有死路一条。
长安六神无主了一会儿,忽然想扇自己一巴掌。
还未去确认过,怎么能确定慕容泓已经死了?她定了定神,正欲走过去查看慕容泓的情况,忽见慕容泓浸在血泊里的左手动了动。
唯恐被一旁的徐良抢先,长安几乎未经思考就冲了上去,一手揽着慕容泓的肩将他扶起一手握住他的左手,着急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这时褚翔也奔了进来,见状忙上前与长安一起扶住慕容泓,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见他只有右侧胳膊上衣服微有破损和血迹,这才松了口气。
慕容泓虚弱地睁开眼,看了看褚翔和长安,忽惊慌道:“有刺客!有刺客!”
长安大声安慰道:“陛下莫慌,刺客已被徐公公和褚护卫打死,陛下安全了。”
慕容泓松了口气,大约觉得手上黏糊糊的不舒服,便抬起看了一眼,然后双眼一翻,再次晕了过去。
去禀报太后和请太医的空档,徐良将长安叫到一旁,低声道:“殿中刺客不是我杀的,我进来时那刺客已然倒地了。”
长安悚然一惊,道:“刺客已然倒地气绝,陛下一息尚存,徐公公既不为杀刺客,那您拿着铜烛台做什么?莫非您想……”
“住口!你胡吣什么?”徐良心虚之下,厉声喝骂。
长安环顾四周,低声道:“不是奴才胡吣,但凡是人都会这样推想啊。”
徐良焦躁。
长安见状,愈发讨好道:“徐公公,您就别不承认了,陛下昏着,殿中又没有旁人,刺客不是您杀的还能是谁杀的?您便承认了又有何不好?这可是救驾之功,功在社稷,还不得连升几级?到时连长信宫里的郭公公也只配给您提鞋。”
“你放屁!”徐良气呼呼地啐了长安一口,看长安一脸疑惑,又不知从何说起,心事重重地转身走了。
太后与御医几乎同时到达甘露殿,卫尉卿闫旭川跟在后面。
御医诊视过慕容泓,第一时间向太后汇报:“陛下只是胳膊上划破了些许皮肉,并无大碍,不过受了惊吓以致晕厥,好生休养几日便无事了。”
听说慕容泓无事,慕容瑛微微松了紧皱的娥眉,挥手令御医退下。
“到底怎么回事?”她先问的是徐良。
徐良毕恭毕敬道:“回太后,事发时奴才刚走到甘露殿西侧,忽听长安尖叫有刺客,于是便又折返,一眼便看到一名宫女正持刀追杀长安,而褚护卫已经迎了上去。奴才担心陛下,便进了甘露殿,却见陛下和刺客都倒在地上,地上有座带血的铜烛台,奴才唯恐刺客不止两个,便拿起铜烛台自保。这时长安冲了进来,接着褚护卫也来了,救起了陛下。”
慕容瑛清湛的眸光一转,落在了跪在一旁的长安身上,道:“你说。”
长安不敢看她,埋着首战战兢兢道:“禀太后,当时彤云正在殿前与奴才说话,有两名宫女提着食盒过来。彤云说那两名侍女看着眼生,有些不对劲,奴才便拦住她们询问。不料她们忽然发难,其中一个一刀扎在彤云背上,另一个则冲进了甘露殿。奴才吓坏了,一边跑一边大喊有刺客。褚护卫闻讯赶来,挡住了追杀奴才的宫女。奴才担心陛下,便拿了根挂杆冲进甘露殿,却见陛下和刺客都倒在地上,徐公公手里拿着一座带血的铜烛台站在刺客旁边。奴才看陛下身下一大滩血,吓得腿都软了,幸好褚护卫及时赶来。”
慕容瑛接着问了褚翔和殿外所有目睹了此事的侍女,当时侍女们离彤云和长安都不近,不知两人具体谈话内容。其中大部分人发觉不对都是从长安惊叫开始的,而那时彤云已经中刀了,于是外部情况与长安所说的基本一致。而殿内情况经闫旭川带人现场勘查,与徐良、长安和褚翔说的也基本一致。
唯一的疑点便是:殿内的那名刺客,到底是谁杀的?
慕容瑛在甘露殿呆了半个时辰,慕容泓醒了。
慕容瑛挥退闲杂人等,独留了负责调查此事的闫旭川及她的贴身侍女燕笑燕喜在殿内。
长安刚退到内殿门口,便听慕容泓道:“长安,朕要喝水。”
于是长安去提了壶热水便又回来了。
进殿时只听慕容泓声音沙沙糯糯道:“……殿外侍女惊叫,把我给惊醒了。我刚睁开眼,那宫女便提着刀闯了进来,我吓得从软榻上滚了下来,惶急躲避之时,摸到一座铜烛台,我拿起朝那宫女扔了过去。烛台划破了宫女的脸,血一下涌了出来。我、我见不得血,当时便晕了过去。再醒来时,便是褚翔扶着我了。”
长安倒了一盏热水,过来想给慕容泓喝,燕笑却自动接了过去。燕喜扶起慕容泓,慕容泓就着燕笑的手喝了半盏水,重又躺下,目光迷茫而软弱地看着慕容瑛,问:“姑母,宫里好好的,怎会有刺客呢?”
慕容瑛扫了眼正在检查刺客尸体的闫旭川,道:“你不知,今天在广膳房发现了一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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