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开泛黄的书页,赵荣抱有“琴谱中藏剑谱”的侥幸。
开篇所记乃是左手指法,右手指法。
“南风歌、猗兰操、湘妃怨...”
“这是琴谱无疑了。”
意兴阑珊地将太古遗音合上,稍加咂摸,大抵明白了卢世来的良苦用心。
蒲逵提到过,卢世来名义上的师父是刘正风。
虽不得刘三爷喜爱,却孝敬伺候了多年,对其喜好自是了然于心。
作为江湖上有名的音乐大咖,刘三爷交友甚广,五湖四海的江湖同道都卖他几分面子,在衡山派系内的势力甚至压过了掌门莫大一系。
想得这种前辈高人的赏识,投其所好自然很有必要。
若三爷问你懂不懂音律,会不会弹琴,你整一句会弹棉花。
那还指望三爷传你回风落雁剑?
卢世来赠太古遗音谱,虽未言明深意,但也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想通前后,赵荣翻开琴谱,嘴角微微上扬。
成为镖局趟子手这几天,没急着安排押镖上路的活,卢世来知道赵荣底细,先将他安排在螺栗码头附近办事,那边与赵家坞不远。
平日里卸货、上货,做点保镖工作,也能兼顾到西市卖鱼档口。
按二两银子的月供利钱来算,没卢世来的关系他不可能得到这么轻松的活。
当然喂马、蹲竿、嗔托、装卸、挑脚...这些散活也会派到赵荣身上。
每个趟子手都会经历,加之有经验的镖师传授,以便让新人快速上道。
赵荣态度谦和有礼,又有蒲逵牵头,很快便与几位走南闯北的镖师混熟,跟他们说话讨论,短短时间,赵荣增长见闻,学到许多之前在渔船上学不到的东西。
比如,镖头对敌喊上一句“马前点,喂暗青子”,大伙儿都在预备暗器,你还在愣在那里,可能会因为手慢送了性命。
道上的切口黑话,江湖趣闻,虽然镖师们说话也喜欢吹嘘夸大,但赵荣倒是听得有滋有味。
只是有一次,他无意中提到黑木崖“东方不败”这一名号,几位镖师皆面色大变。
镖局南院有一片宽敞的马厩,养了二十多匹骏马。
跟着训马师傅,赵荣学骑马。
这是卢镖头安排下来的,骑马是镖师的基本技能。
押镖押的不止是物,还有信镖、票镖、银镖、粮镖、人身镖,有时要赶路,若连骑马都不会,何谈南来北往,闯荡江湖。
几天时间,赵荣掌握了基本骑术,能够驾驭性情温顺的马匹。
想要人马合一,那就得往后多加历练了。
九月中旬,到了三秋之末,赵家坞的渔船自潭水平安回返。
赵荣知晓长瑞镖局的出镖时间,去长沙府走湘水路,路过潭水。除了镖局派出人手外,还有赤狼帮的人护送,沙角岛的海沙帮不敢妄动。
趁这个时间出船打渔,安全系数成倍提高,算是掌握信息的优势。
进入长瑞镖局接近一個月,赵荣的日子过得极充实。
唯一的困扰就是练功进入瓶颈,功力增长缓慢。
“卢世来有年关拜师的习惯,看来契机还在三个月后。”
从长瑞镖局出来,天色已晚,赵荣坐在西庙街一处路边摊叫了馄饨来吃。
卖馄饨的是一位老人,弯腰站在挑担边,把锅盖揭开腾腾热气往上冒,又将馄饨抛入热汤中,连着给赵荣做了三大碗。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赵荣一边吃馄饨,一边望着天上的月亮,想着过去,想着未来,想着种种,一时间思绪纷飞,有些失神了。
突然间,身体肌肉紧绷起来,有一种紧迫感弥漫全身。
皮肤感觉到一种微妙压力,仿佛有无形的目光穿透着自己。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一旁的漆黑小巷,粘在青石路面上的枯黄落叶,土黄色布满裂纹的墙壁,上方的砖石上蹲着几只夜莺,被赵荣目光扫过后,它们“呱”一声振翅飞走了。
乌云掩盖明月,漆黑天穹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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