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猪朗声大笑:“先前在迎仙楼里听闻你和张二小姐之事,我还真当是讹传,可后来遣线人一打听,才发现张拙张大人不过是在施缓兵之计罢了。这般关系,当然要卖你个人情,帮忙遮掩一二。”
说着,他竟真的撕下张拙那一页来。陈迹没有辩解什么,正要伸手去拿,金猪却忽然收回手来郑重叮嘱道:“如今都是自家兄弟了,我自然可以为你遮掩一些事情,但我只有一个要求。”
“大人请说。”
“好好修行,”金猪认真道:“只有你早日成为行官,才能早日为我做更多事。”
陈迹拱手:“大人放心,我回去一定刻苦修行。”
金猪咳了一声:“先好好休息,再好好修行。”
陈迹点头:“明白了。”
金猪将那页纸拍在陈迹手中,陈迹则平静地将纸页丢向火盆。
火光在他脸颊上,映照出一抹暖色。
他想起张拙在城门洞里说“吾有大志,可否助吾”,这也算是助过了吧。
这时,院子外传来打更人的锣声:“晨鸡报鸣,早睡早起!”
卯时,日出。
远方天际正有一抹白色泛起,层云尽散。
陈迹问道:“大人,今日是否还有事需要我?”
金猪笑眯眯道:“没了没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待到睡醒,再想办法踏入修行门径。这几日若无大事,本座便不去找你了。”
“卑职告辞。”
陈迹朝外面走去,待到出了院子,忽然狂奔起来。
……
……
安西街知行书院门前停着一架牛车,一位车夫戴着一顶草帽,正低头抓着一把草料喂进老黄牛嘴里。
长长的板车上放着一些行李,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牛车旁,白鲤踮着脚尖望向长街尽头,寻找着熟悉的身影。
世子靠在门框上,懒洋洋道:“这安西街一眼就能望到头,踮起脚也看不到更远啊。”
白鲤生气道:“刘曲星说陈迹昨天下午便出门了,直到这会儿都还没回来,你就不担心他出事了吗?”
世子打了个哈欠:“这小子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我都习惯了。就凭他那身手,等闲密谍都拿他没办法,他能出什么事?放心,他一会儿准能赶来。”
白鲤道:“关键他也没接到王先生要带咱们去陆浑山庄游学的消息,行李都还没准备呢。”
两人说话间,张夏从书院里走出来,好奇问道:“陈迹又迟到了吗?”
白鲤白了她一眼:“他肯定是有事耽误了。”
陈问孝也走出门来:“昨天有事,今天又有事,他一个医馆学徒,一天天哪来的重要之事?你们作为朋友也要好好规劝他一下,既然有机会随王先生学习,理当珍惜才对。”
王先生一袭蓝色儒衫,缓缓从门里走出来,平静问道:“陈迹还没到吗?”
白鲤有些为难:“回禀先生,陈迹肯定是有事耽误了,他绝不是故意迟到的。”
陈问孝拱手作揖:“先生,若不然,咱们便不要等他了吧。以牛车的速度,若是耽误久了恐怕日落之前来不及在伊川县城歇脚。另外,此子冥顽不灵,先生不必在他身上耽误时间。”
陈问宗皱眉:“住嘴!”
王先生脸上表情没有变化,只平淡说道:“为人师表,诲人不倦,岂能因弟子一时顽劣便放弃他,且再等等。”
说罢,他背负双手,便这么静静等着。
远方传来奔跑声,众人望去,只见陈迹出现在长街尽头,一路狂奔。
待到陈迹来到书院门前,弯腰双手撑着膝盖,剧烈喘息道:“先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王先生没有当即责问,而是对白鲤说道:“去,给他接杯水来。”
白鲤风一样跑进后院,再跑出来时端着一只木杯子举到陈迹面前:“赶紧喝点水。”
王先生随口说道:“刚刚跑那么急,不要直接喝下去,漱漱口便好了。早年我在江州平叛时,麾下便有士兵急行军时饮水而死。”
陈迹站直了身子,漱了漱口。
王先生这次什么也没问,只是吩咐道:“其余人坐车,你走路跟在后面。”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上了牛车。
陈迹看向白鲤,诧异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白鲤解释道:“嵩县陆浑山庄要办一场文会,届时陀罗寺的高僧、老君山道庭里的道士,还有南方的一些文人都会参加,王先生要带咱们去见识见识呢。”
她从行李里取出一个小布包递给陈迹:“你还没吃早饭呢吧,里面是我带的点心,你赶紧垫垫。今天要走四十多里地到伊川县城落脚,饿着肚子可不行。”
陈迹想了想说道:“我得与王先生说一声,我可能没法跟着他学习了。”
白鲤怔了一下:“……这样也好,你若真不喜欢学习经义,不学也罢。”
陈迹朝牛车走去,却见那赶车的车夫忽然快步上前,将他拉到一边去:“小子,再坚持坚持,户部的银子马上便批了!待边军有了手套,你再退学也不迟!”
陈迹与白鲤这才看清车夫草帽下的容貌,惊愕道:“爹?”
“王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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