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显居然也是私盐贩子,到出乎长孙弘意料之外,他猛然联想到自己居然打了他的儿子,后脊梁骨都冒出一股寒气来,幸亏李文李武这两傻小子应该不知道他爹背地里干的事儿,不然只要告诉李显一声,十个长孙弘也被剁成肉渣了。
“李大官人……也是私盐贩子?”长孙弘沉着脸,迟疑的道。
“当然是!不然我和你爹怎么会想到靠贩私盐来赈济穷户?”长孙进冷笑一声:“这家伙跟富顺监里的知监搭上了关系,走的都是大路,一次上千斤的量,跟他比起来,我们连虾米都不如。”
他又锤了一下桌子,“啪”的一声让桌子呻吟的声音愈加的大了:“他走他的阳关道,我们走我们的独木桥,互不相关,我们的盐也不敢进他的私盐栈子,与他秋毫无犯,今天居然来敲山震虎、指桑骂槐的警告于我们,扬言再有下次,就让贩盐者死无葬身之地,这不是把村里的穷户往绝路上逼吗?”
他声若奔雷,咆哮声几乎掀翻了屋顶,把长孙弘震得一愣一愣的,头一次见到长孙进如此愤怒,那张平日里的笑脸狰狞得如洪水猛兽,额头上青筋毕露,双目发红,如果是不知道他品行的旁人,只怕要当场吓得瘫软。
“住口!你吼得大声、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
屋外踏入一个人来,转身猛地把门关上了,正是送客归来的长孙豪。
长孙进愤愤的住嘴,不服的看了两眼长孙豪,被大胡子哥哥瞪了回去,无可奈何,愤愤的坐下,愤愤的呼气。
长孙豪走过来,挨着桌边坐下,看看杵在一边的长孙弘,沉声对长孙进道:“你不该在二郎面前讲这些。”
长孙进抬起眼皮瞟了哥哥一眼,闷着嗓门道:“富顺监他也去了,不告诉与他,反而日后容易生出祸事,不如早点说出来。”
顿一顿,他又道:“十二岁了,不小了,你我十二岁时,都上阵拿刀杀人了。”
长孙豪不悦,大胡子一抖抖的,依旧沉声道:“二郎不一样,他是读书人,牵扯过多,并不是好事。”
长孙进又把头低下去了,垂着脑袋嘀咕了一句,声音很小,几不可闻,不过长孙弘离得近些,依稀听到了,好像在说:“读书有个鸟用!”
长孙豪却没有听见,没有作声,只是闭上了眼睛,仿佛在想事情,一时间屋里静了下来,只有三人浓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半响之后,长孙豪才缓缓睁开了眼睛,偏头看向了长孙弘,眼神里闪烁着柔意,道:“李显来,是警告我们的,他是大盐枭,手底下有人命,这等凶人,你怕吗?”
“不怕。”长孙弘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他既然来警告,就不会动手,有什么可怕?”
长孙进低垂的头,一下抬了起来,面露惊讶,长孙豪也把脑袋往后仰了一下,似乎没有料到长孙弘会这么回答。
“大哥,我就说过,二郎跟往日不同了!”长孙进高兴起来,兴高采烈:“胆子跟我们当年一样大!”
“住嘴!”呵斥了弟弟,长孙豪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显而易见啊,谁会杀人前特意去警告别人。”长孙弘耸耸肩膀:“那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这话出口,长孙兄弟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眼里都有诧异的色彩,不过长孙进更多的是兴奋,长孙豪更多的是惊喜。
“在爹面前,不许这么说话!”长孙豪想了想,决定先把分寸维持好:“你这也是自己想出来的?”
“是。”长孙弘被训了,学乖了一点。
“大哥,把事情都告诉他吧,李显家来路渊源如何,都告诉他,日后有事,他也明白怎么回事。”长孙进挺直了腰板,怒气全无,似乎长孙弘的成长,是让他最为高兴的一件事。
李显的渊源?长孙弘睁大了几分双眼,看向自己的爹。
长孙豪眯着眼犹豫了一下,吸口气,叹道:“也罢,早晚要知道的,日后有事,也知道来龙去脉。”
他双手扶膝,端正身子,肃容向长孙弘道:“二郎,你知道大宋淳化二年,蜀中的王小波、李顺之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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