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魄?”李文等人正提笔写字,突然听到夫子自语,都对望一眼,莫名其妙。
周夫子两只手捧着那张草纸,满脸诧异,先是看了后面的长孙弘一眼,再把目光落在纸上,皱着仿佛永远展不开的眉头,轻声吟诵。
“寒山几堵,风低削碎中原路。秋空一碧无今古,醉袒貂裘,略记寻呼处。”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人间多少闲狐兔,月黑沙黄,此际偏思汝。”
屋内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长孙弘,过来!”放下草纸,周夫子静了片刻,突兀的把手一拍,喝道:“快快过来!”
长孙弘淡然起身,在李文等人欢愉的眼神里走过去,规规矩矩的站在周夫子面前。
“你这篇词,为何只有词牌名,而没有标题?”周夫子问,把手据案,神色不善。
“有的,只是没有写上去。”长孙弘道,垂着眼皮,平淡的语气犹如一杯清茶。
“是什么?”
“咏鹰。”
“咏鹰?”
“是的。”长孙弘抬起头,目光清澈如水:“雄鹰翱翔,展翅三千里,学生昨日偶见空中有鹰飞过,故有感而发。”
周夫子瞪眼看着他,面色变幻,似信非信,拿起那张纸又看了一次,再问:“这词真是你写的?”
“确实。”
“你就在这里,默写一遍。”周夫子推过方几上的纸笔,语气柔和了几分,却仍有将信将疑的成分:“一个字都不许错。”
“是。”长孙弘跪坐在周夫子面前,在他眼皮子底下提笔蘸墨,毫不迟疑的挥毫书写,笔走龙蛇,瞬间写完。
周夫子拿过墨迹未干的纸,只一扫,就知道,这现写的词作,与草纸上的那一篇,一个字都没有错。
这就由不得周夫子不信了,也许有人作了这首词,拿给长孙弘当功课用,但李家村上上下下,何人肚子里有几两墨水他了然于心,绝不会有人能作出如此大作来。
再次拿起词稿,默念一遍,一种风卷黄沙、鹰击长空的画面感扑面而来,更要紧的,是词作中明显有所隐喻,用咏鹰来讽刺某些人,才是这首词的核心。
长孙弘怎么作的出来?
也许,只能用开窍来形容了。周夫子看着长孙弘,眼神不断的在桌上的词作与长孙弘脸上交替,神情复杂,难以相信这个入学不到三个月,识字不过千的少年居然能写出如此豪迈大气的词作来,说句不好听的,这首词换做他来写,大概也很难写出那种意境。
“男儿身手和谁赌?老来猛气还轩举……”周夫子摇着头,爱不释手的又念了一次,拿着词稿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显然,词作里的某句话,给他造成了相当的震撼,或者说与他产生了共鸣。
后面的李文等人,伸长了脖子,竭力的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隐约觉得,似乎想看夫子狠狠抽打长孙弘的美好愿望,要破灭了。
长孙弘静静的跪坐于软席上,目不斜视,看着周夫子拿着词稿,在屋中走来走去,边走边念,一遍又一遍。心中暗喜:看来成了,这回把这老头儿震住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以为老子是半文盲,轻视藐视看不起老子了。
果然,周夫子转了几圈,重新坐下时,看向长孙弘的目光,越发的和蔼起来,他抚摩着那篇词稿,像在摸着惊世珍宝一般欣然,问长孙弘道:“你这篇功课,倒是非常好,不枉这段时日的教导,于词赋一途大有长进,望你继续努力,多多用功,如果在经义上更进一层,后年的州试,说不得有你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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