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密密匝匝写满了她名字的纸笺最下方,有一行字。
你到底在哪里?你个骗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快回来,回来。
这显然是她悄悄理考公府那阵子,陆戟写下来的。
看着这小小的纸笺,秦晓柠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陆戟忙到深夜,在此下榻后,夜不能寐,因为思念着她,而辗转反侧,又气急败坏的样子。
她很心疼,想起他那样子,又觉得有些好笑。
最终,她瞧着那小小的纸笺,不厚道的捂着脸笑了起来。
“怎的这么开心?”
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骤然入耳,秦晓柠猛的抬起眼眸,因为内殿的门没关,她正巧见陆戟大着步子从外径直朝她而来。
秦晓柠忙将那小小的纸笺塞进袖子里,然后笑着朝着他迎了上去:“忙完了,累坏了吧。”
陆戟停下脚步,垂眸睨着自己的小妻子,累得有些发红的眼此刻却是噙着温柔:“你一直在等我?怎的不先回去,都这么晚了。”
“我不累。”她抬手为他轻轻的理了下肩上的衣料子,声音温柔又关切:“你每日这么辛苦,我也帮不上你什么,今日正好进宫来看望长姐,便留下来等等你,我虽入不得你摄政殿,不能陪在你身边,给你红袖添香,但在这里等着,遥望着你伏案忙碌的身影,也算是尽了我的心意了,待会咱们一起回去,也省去了你夜里独行的孤独。”
她自来是个嘴甜的,偏生男人最吃这一套。
听了她这一番表白,陆戟看着她的眼神儿几乎能滴出蜜来了。
“怎么这么好。”他虽不擅言,却不从吝啬对小妻子的溢美之词:“阿柠,你是这世上最温柔最体贴的女子了,我陆戟能娶到你,何其有幸。”
“你也很好。”
她冲着他莞尔一笑,遂拉着他的手,二人一道出了门,已经是深夜,宫里除了偶尔路过巡视的护卫,几乎没什么人走动,夫妻两个便索性一直亲密的挽在一起出了宫门,上了自家的马车。
冬夜寒凉,待坐上了车,陆戟便展臂将小妻子抱在怀里:“也没拿个暖手炉,莫要冻坏了你。”
他依旧如从前一样,随时随地,都能细心的护着她。这世上,能让这男人如此相待的,也就只有她了,便是两个儿子,都没见他这般细心过。
秦晓柠也是习惯了男人的呵护,便索性窝在他怀中闭上了眼,车马刚行驶进长街,便听到一人追着车子急切的呼唤。
“王妃,王妃,小的是苏先生家的奴仆,苏先生被人暗害了。”
秦晓柠闻言,立马睁开了眼,她麻利的拉开车窗,只见一浑身是血的小厮正费力的追着车子,她立马让车夫停下马车,急着问那小厮:“是谁要害先生,苏先生怎么了?”
小厮年纪虽不大,却是个激灵的,知晓摄政王的车马不是能随意拦下的,便自顾追着车子喊叫,眼下见了秦晓柠,他便是骤然松懈了下来,脚下一软,便自顾摊在地上,喘着粗气道:“半夜里,宅院里进了贼人,来了好几个,刺伤了苏先生,大家乱作一团,苏先生昏迷前,命小的来寻王妃。”
听闻苏女遭歹人谋害,秦晓柠也顾不上再多问,她对着陆戟道:“我这就得过去。”
“我陪你一起去。”陆戟回道。
一声吆喝,车夫调转了马头,一会儿功夫,便来到了苏女的宅院。
夫妻二人一进屋子,一股子血腥味儿迎面扑来,外间里或坐或躺着几个受伤的小厮丫鬟,各个都见了血。
秦晓柠急着往内间里头走,只见苏女正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衣裳上沾满了血,已经请来的京城最好的医者,正在忙着给苏女救治。
这个时候,秦晓柠也帮不上忙,便抽身出来,逮住苏女贴身的小丫鬟问道:“这宅院围墙这么高,怎会来了歹人?”
小丫鬟的手臂上也受了伤,虽被包扎过,但纱布处还是渗出了血来,可见伤得不轻。
“先生今日不太舒服,便是早早睡下了,我们也跟着睡下了,大约二更天的时候,两个蒙面的歹人骤然闯进了屋子,我睡在外间里,唬得大声喊了一嗓子,其中一个歹人便上前给了我一刀,我情急之下用手臂拦住,否则必然要当场毙命了,那两个歹人看伤了我,便径直冲进了先生的内间,幸好我方才那一嗓子,惊动了里头的先生和外面的护院,先生躲在了帘子后头,护院也闻声赶了进来。”
回想起方才的惊险,小丫鬟依旧心有余悸,眼下提起来,眼泪止不住的掉:“两个护院进来与那两个歹人大斗在一起,先生趁机跑了出来,我扶着先生,刚跑出屋子,又有两个歹人从高墙上跳了下来,也是直奔先生而来,咱们几个丫鬟和小厮拼命护着先生,那两个歹人砍伤了咱们,先生也挨了一刀。”
小丫鬟哭得更厉害了:“先生那刀扎在了要害,当即便倒了下去,那几个歹人这才罢休,又从高墙上翻走了。”
秦晓柠问道:“可看见那几个歹人的样貌了吗?”
小丫鬟摇头:“都用黑布蒙着头,没看见。”
“进来便是直奔苏先生,没有抢夺财物?”
小丫鬟道:“没有,伤了先生就跑了。”
说着,小丫鬟又止不住哭:“先生流了好些血,又伤得那么深,不会有性命之忧吧。”
秦晓柠安慰了两句小丫鬟,遂转头看向陆戟,问道:“你怎么看?”
陆戟道:“既然不是为了财物而来,那么必定不是强盗,可见只是为了取苏先生性命,那便是为了寻仇而来。”
他顿了顿,又道:“冲进屋子里那两个,该是这伙人中身手最好的,但也不过是与护院身手差不多,可见不是什么高手。”
“至少,不是官家侍卫,亦不是武林中人,该是拿钱财替人办事的地痞无赖。”
秦晓柠细细的听着陆戟的分析,遂道:“你说得对。”
又道:“按照你这么说,这幕后指使的人该不是什么权贵才对,苏先生都是在高门里教授琴艺,便是有仇家也不该是市井中人。”
苏先生生死未卜,秦晓柠心里烦躁,他忍不住来来回回在院子里踱步:“到底是谁,竟是这般恶毒,要至苏先生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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