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守城的周将倒是有几分聪慧,命前军撤回来吧,待辎重到来,再去攻城。”
耶律义先很清楚,雁门关守城器械充足,而且又是轮番守城,待一队人马疲力,又会有休息好的另外一队替换。
继续攻城,只能是徒增伤亡。
待其攻城先锋将回营,看向耶律义先,不解道:“将军,末将麾下兵卒,已有人攻上城头,何不再等等?”
耶律义先笑道:“大军跋涉数百里而来,已是人困马乏,不宜再战,让你等攻城,只不过是看看他们守城的底蕴而已。”
“如今本将已心中有数,待辎重一到,你这先锋,仍是要打头阵的。”
闻声,辽军先锋大喜,“谢将军!”
古代作战,最大功劳,莫过于先登、破阵、斩将、夺旗。
那辽军先锋所求正是先登。
待辽军撤下后。
雁门关城头上,徐长志等诸将都是一脸笑意,他们初步估计。
此役,大周战损不足百人,至于辽兵伤亡,或可达上千人左右。
然而,卫渊仍旧是一脸愁苦,这個战损比,还是太高了。
“你等千万别得意忘形。”
“你们看敌军撤退阵型,乱中有序,前后呼应,又有后军接应。”
“而且,他们攻城正酣,却突然撤退,足以证明,敌方主帅颇具谋略,懂得激流勇退的道理。”
他不得不如此提醒诸将,本就兵力不如敌军,要是再轻敌,别说一个月,十天都守不了。
“不过你等也不必气馁,这一战,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们赢了。”
“趁敌军撤退,快速打扫战场,先拾箭矢,再收枪盾!”
古代行军作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在战后,敌我双方可打扫战场。
不过,那是有‘礼’的时代,辽兵...不一定有啊。
果不其然,刚有士卒出城要打扫战场,箭矢还未拾取几支,敌军就派出骑兵骚扰。
幸好有斥候眼力惊人,不至于酿成大错。
傍晚。
卫渊在城头用晚食。
以他的身份,伙食会好些,能保证餐里有肉。
不过,卫渊依旧还是与士卒同吃,一碗陈米粥,一点儿蔬菜,便就对付了。
这时,徐长志坐在卫渊身旁,将周围士卒支走,随后,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问道:
“卫哥儿,您给老弟兜个底,这次,咱们能不能守住?或者...能不能活下去?”
闻言。
卫渊陷入沉默。
他也不知道答案。
良久,他怒斥道:“说了多少次,行军作战时,要称职务!”
在卫渊成为英国公弟子那刻起,徐长志就被英国公分配到他的麾下了。
故而,两人关系很是要好。
“是是是,卫指挥使说的是。”徐长志尴尬一笑。
卫渊好奇问道:“你堂堂侯府庶子,即使家道衰落,但以你这显赫门第,谋个一官半职,也是可以的,为何要参军?”
徐长志无奈道:“我们这一脉,乃是徐家庶出,是我曾祖父为了勇毅侯爵不至于消散,才不得已找了我们这一脉过继。”
“随着我有个姑祖母出嫁,将我们徐家财物拿走大半,再加上朝廷里的人,也不愿照顾我们这一脉...”
“我读书不成,又是庶子,遭家里嫡母不忿,顶撞了两句,又把我父亲惹恼了,不得已,才来当兵。”
卫渊点了点头,“你那姑祖母,可是嫁给了一个姓盛的探花郎?”
徐长志一脸惊讶,“卫指挥如何晓得?”
卫渊怅然道:“我大姐为了请人医治爹娘的病,再加上我当时年幼,读书,吃食,样样都要用钱...”
“眼瞅着就要到断粮的地步,我二姐还未婚嫁,连个嫁妆都凑不齐,大姐只好委屈自己,卖给他们盛家了。”
“后来,我大姐成了他们盛家的一房妾室,故而听我大姐说起过有关盛家的一些往事。”
闻言,徐长志沉默片刻,又找了另外一个话题,
“卫指挥有秀才功名,为何当兵?”
卫渊想起这些年,两位姐姐对他的关心与疼爱,甚至超过自家孩子,便是鼻子一酸,道:
“我想出人头地,想混出个名堂,想让我两个姐姐,可以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等这场战役打完,我就去他们盛家看看,看看我那还没见过面的外甥女...”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
徐长志知道他要说什么,连忙打断道:
“卫指挥!卫兄!等这场战役打完,我陪你去盛家!”
“不管怎么说,莪与那盛家,也算有亲戚。”
卫渊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再说什么。
忽地。
有鼓声响起。
间隙三声鼓!
“聚将鼓,是聚将鼓!敌袭!敌袭!”
卫渊再次握住手中朴刀,不停地大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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