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声音中怒意充盈,韩安国一瞬间就听懂了皇帝的话。这是在敲打他!让他莫再为田蚡遮掩,更莫要站在田蚡那边了。
韩安国是何等聪明的人,立刻就看出了此间的情况:皇帝今日不只是要打压打压田蚡那么简单,恐怕是要将其连根拔起啊。
倘若皇帝只是想借机削弱田蚡的威严,那继续与田蚡为伍倒还是一个选择,毕竟只有巴结好田蚡,御史大夫之位才能坐稳。
但皇帝若想彻底把田氏连根拔起的话,那紧跟皇帝才是唯一的选择,因为若能把田蚡扳倒,自己这御史大夫可以擢为丞相!
虽然有风险,可利益也大!值得一搏!
况且,太后固然很尊贵,可是又怎么可能与年富力强的皇帝相比呢?
皇帝比太后年轻许多岁,哪怕是耗,也能把太后给耗死,而太后总不至于把皇帝给废掉吧?
王太后可不是窦太后啊,她只能给皇帝造成压力,绝不能对皇帝带来威胁。
到了这你死我活的关头,正处在春秋鼎盛之年的皇帝,又怎么可能会输呢?
跪在田蚡和韩安国身后的那些官员都错了,都未看清今日已经到了皇帝和丞相决裂的时候。
面相忠厚而内心机敏的韩安国飞快地想明白了一切,他再无犹豫,立刻想好了要下注哪头。
“陛下,晨间丞相确实找过微臣,微臣一时糊涂,答应了丞相的关说,微臣有罪,还请陛下降罪!”韩安国重重稽首道。
旁边的田蚡极错愕地看向韩安国:现在正是与皇帝角力拼劲的紧要关头,怎么能先认输呢?这岂不是灭了自己的威风吗?
但是,韩安国并没有理会田蚡那尽是疑问的目光,他只是抬起了头,看向玉阶之上的天子,似乎等待什么。
“好好好,这个问题你答得极好,你既是被丞相田蚡诓骗才做出的错事,朕不怪你!”皇帝竟然连连拍手,更有些喜色。
“谢陛下宽恕,微臣自请罚一年的俸禄!”韩安国再次稽首请罪道。而田蚡的目光逐渐从疑惑变成了怨毒,好一個细作!
“你能如此,朕很欣慰,”皇帝又赞了一句韩安国,然后接着再问:“那刚才的两个问题,你现在能否好好地回答了?”
“陛下,微臣刚才一时慌乱紧张,所以才奏对失仪,刚才那两个问题,微臣已经想明白了。”韩安国说话越发顺畅流利。
“好,那你先说说看,马邑之围,为何无功而返啊?”刘彻睥睨问道。
“微臣乃是马邑之围的统兵主将,汉军无功而返自然是微臣优柔寡断,但若再有类似之事,微臣定然不会再有丝毫犹豫!”
马邑之围后,韩安国不知上书请罪了多少次,亦不知在朝堂上自贬了多少次,今日虽然是老生常谈,却有一些不同之处。
韩安国不仅再一次把战败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后半句话更是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以后不再主和,而是要开始主战了。
田蚡为了自己的权势,不愿意看到朝堂上有新的军功集团出现,所以竭力避免与匈奴开战,韩安国以前对其是亦步亦趋。
如今却当众改换门庭,从“主和”变成“主战”,就是向皇帝表明了自己现在的立场:彻底与田蚡决裂,愿意支持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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