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澜有些诧异,这几位御史都不是富裕之人,怎能请得起这般名贵菜肴?
她刚想到这里,便见那掌柜又上得楼来,说这是酒楼赠送给诸位大人的一道菜,请他们慢用。
说罢,向祝澜的方向拱手一揖,祝澜这才明白是掌柜的一片心意,定是专门请了厨子来做这道菜,站起身向他认真还了一礼。
这道“玉麟酿雪梨”,乍一看便是一只蒸熟的梨子,并无甚奇特,不少官员都露出好奇地神情。
徐太傅将盘子转了一圈,也不知从何下口。
有人询问沈轻舟,沈轻舟家境优越,见识也广,说不定吃过这道菜肴。
沈轻舟也不扭捏,当即拿起小刀,向众人演示这道菜的吃法。
他将特制的笑道轻轻刺入雪梨顶部,旋转一圈,如此便能使梨汁与里面的鱼肉完美融合,达到最佳口感。
有人学着他的样子做,将切下来的雪梨放入口中轻轻一咬,立马“呸呸”两声吐了出来。
沈轻舟笑道:“这道菜的精髓在于其中的鱼肉,至于外面的梨壳,早已被涂满了香料,不是用来吃的。”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纷纷弃了梨壳,认真品尝起梨肉来。
沈轻舟本着关爱老年人的原则,询问徐太傅是否需要帮忙,毕竟他老得手都抖了。
徐太傅摆摆手,说自己可以,颤巍巍地开动了。
他让沈轻舟又教了自己一遍,然后模仿沈轻舟的动作划开了梨子的顶部,由于手抖,切口歪歪扭扭十分不雅观。
沈轻舟留意着他的动作,然而紧接着他的目光略微一顿,眼中的笑意变为了困惑。
“是这样,老夫做得没错吧?”徐太傅再一次向沈轻舟确认。
“呵呵,不愧是老太傅,一看就会!”沈轻舟拍着马屁,很快掩饰住眼底的异样神色。
……
饯别宴终于结束,诸位官员们又例行上前同祝澜告别,祝澜目送他们离去,打算留下来向酒楼掌柜表示一番谢意再走。
官员们陆续离开,偌大的湘岚酒楼很快变得空档。
“祝大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祝澜回头一看,是沈轻舟。
他两手揣在袖中,如今虽已当了学正,却仍改不了从前的懒散模样。
二人当年也是翰林院的同僚,有些交情,祝澜打趣道:
“沈大人看起来气色不错,前几日我探望过董老,还听他念叨你,说‘那个猴崽子也不知能不能将翰林院管好’。如今看来,他是多虑了。”
“嗬,这老爷子致仕了还这么爱操心。”沈轻舟也笑了,斜靠在大堂的柱子上。
“要我说,董老成天闲在家中养鱼遛鸟也没意思,瞧人家徐太傅,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活跃,该上朝上朝,该应酬应酬。
唉,不过也是,徐太傅家中清贫,今儿要不是御史台请客,他平日里也吃不上这么好的。”
沈轻舟说着,用下巴指了指自己那一桌的残羹冷炙,调侃道:
“你瞧那‘玉麟酿雪梨’,老太傅恨不得连盘子都舔干净,可见平日是真的清苦。”
祝澜侧目望了一眼徐太傅的盘子,盘中只剩下一个空心的梨子外壳,里面的鱼肉被吃得干干净净,连点汁水都没剩下。
但不知怎的,祝澜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异样的感觉,但一时又捕捉不到。
沈轻舟的神情似笑非笑,终于站直了身子,拱手道:
“得了,翰林院还有事儿,等祝大人归京咱们再唠。走了。”
说罢潇洒离去。
祝澜的目光仍停留在那盘中的空梨上,神情忽然一凝。
她扫视过其他人的盘子,多数盘子里都有一些汤汁,那是切开外层雪梨时,里面流淌出来的鱼汤——若要保证不浪费这极为鲜美的鱼汤,下刀的角度极为关键,且必须多次尝试才能找到技巧。
自己的盘子是干净的,而沈轻舟家里有钱,能经常吃到这道菜很正常,所以盘子也是干净的。
至于徐太傅的盘子……竟也是干净如新。
他下刀时虽然手抖,但下意识想要避免里面的汤汁流出,所以选择了最合适的下刀角度。
如果不是经常享用,怎么可能如此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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