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64章 这种事,怪谁呢?(2 / 2)列无暇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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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军义的眼睫毛轻微的动了动。

秦凝继续说:“老郭,孩子呢?上次在我家见了一回,我还没有看仔细呢,你能把孩子带给我看看吗?”

郭军义的眼皮动了动,看向秦凝。

他的眼底血红,眼里都是悲伤茫然,无边无际,无着无落。

秦凝一阵心酸,真是找不到什么语言来安慰他,只能继续提孩子这个能让他有反应的话题:“你能跟我说说,四表姐对孩子,是怎么个安排呢?”

郭军义垂下了眼皮,一言不发,整个人死气沉沉。

秦凝叹气:“如果你没有话和我说,我走了。”

郭军义倒开始哭了,先是肩膀抖动着,再是浑身抖动着,垂下头,压抑的大哭。

秦凝静静坐着,等郭军义哭完。

男人的伤心和女人的伤心不一样,他们深沉而克制,但却更让人动容。

秦凝跟着他流泪,直到外头有低低的一声“爹”响起来。

秦凝回头,表嫂白小荷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进来了。

白小荷动了动嘴角,招呼秦凝:“表妹,听说你来了,娘让我来请你去一下。兰兰,叫姨姨,这个是秦家姨姨。”

最后一句话,白小荷是和手里抱着的孩子说的。可孩子苦着小脸,眼睛看着郭军义,只是喊“爹”。

郭军义抹了把脸,哽咽的应孩子:“哎,兰兰,你来。”

白小荷放下孩子,孩子立刻扑到了郭军义怀里,郭军义搂住她,哭得比刚才更凶了,一边哭一边说:“表妹,我,我,不想你带走孩子,我不想你带走孩子啊,啊……”

秦凝莫名其妙的看看白小荷,白小荷嘴巴抿了抿,说:“表妹,要不,你先去前面老房子里坐坐?”

秦凝点了头,站起来。

白小荷去郭军义身边抱孩子:“四妹夫,你别哭了,别吓着孩子了,她还小。”

郭军义看看孩子可怜兮兮的小脸,倒是放了手,却一个人继续哭着。

白小荷抱了孩子,和秦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只管先走。

秦凝皱眉,但还是走了出去。

不过,等走出了项月英家的新屋子,秦凝便叫住了白小荷,拉到僻静些的地方,说:“表嫂,你先跟我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

白小荷叹气,也忍不住的流泪,但她身体不是很好,一流泪,似乎就呼吸不畅的样子。

她便把孩子递给秦凝,自己给自己顺气,说:

“唉,就是这么突然啊!都是生过孩子的,我告诉你怎么回事。昨天傍晚的时候,我还和月英说话呢,月英不是按照你吩咐的,收了几个织横机的徒弟么,我说我也想学,月英说我身体不行,织横机是力气活,然后说她身子这么好的人,这几天都织不动,肚子有点疼。

那我问她是不是吃错东西了,月英说没有,也不知道怎么了,最近月事也好像没有似的,倒搞了个肚子疼。

表妹你知道的,我们姑嫂平时感情挺好,说笑惯的,我就说笑了一句,‘呀,月事没有?你可不是怀孕了?’

那月英还给我白眼呢,说带了节育环的,怀什么孕啊!也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月英忽然就捧住肚子,说好像更疼了,还说,坏了,刚说月事不来,好像来了。

那我就没再跟她说什么,我就走了。可是,大概过了一两个钟头吧,月英来叫我,当时大家都干活呢,屋子里吵吵的,月英走到我身前拉我,我才看见她,她脸色不太好,拉着我出去说,月事特别多,她觉得不对劲。

我看她脸色实在不对,我也有点怕,我说我去请赤脚医生来,月英说好,她先回去。可是赤脚医生来了,粗粗问了,也说不上啥,还说可能是痛经,要不还是去卫生院。

可月英说,不过月事的事,去卫生院,是不是太那什么了,最主要是去卫生院……要怎么去呢?她身上多得不得了,走路走不动,自行车都坐不了啊。

那这时候,四妹夫还不知道呢,还在那儿教几个徒弟织横机,我看着月英的样子,我心里跳跳的,我就去和四妹夫说了这个事。

四妹夫一听,就说,他拉板车送月英去卫生院。月英还执拗呢,说又不是啥重病,坐什么板车,笑死人了,再说大晚上了,还是算了。

可这么说着呢,月英忽然就倒了地,把我们都吓坏了,四妹夫赶紧拉了板车,嘱咐我带一下兰兰,就说把月英送卫生院去。

我们谁也没想到,这一去,就……没了!你舅舅舅妈刚开始也不知道这么严重,把孩子哄睡了,他们才赶着去卫生院的。

可去了才知道,医生说,是宫外孕,肚子里头爆血管了,怎么不早点送卫生院呢?只有早点送到卫生院,卫生院才能有时间转院去县城医院,要做大手术,要输血的啊!

可是,表妹啊,光从咱们这项家村到公社卫生院,走路就要走了一个小时,这个事不能怪表妹夫的呀,表妹夫拖个板车拖到卫生院,血早就这么流光了,人还怎么能活命?

唉,这种事,能怪谁呢?怪只怪咱们住在这穷乡僻壤,怪只怪我们谁也不懂什么是宫外孕,人,就这么没了!”

白小荷捂住胸口抹着眼泪,秦凝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走不动一步路,只觉得心口处堵得难受。

幼小的兰兰在秦凝怀里扭了扭,扑向白小荷:“娘,我要娘,舅妈,我要找我娘。”

白小荷吸着气,把孩子抱回去,低低的安慰着,向秦凝指指前面。

秦凝只好也吸着气的往前面的老房子里去。

老房子还是那么破旧,但里面的东西,比以前好了很多,堂屋还是一副很多布匹等着裁剪干活的杂乱模样,只不过如今没有人在做了,整个儿屋子很安静,后面房子的唢呐声就十分的清晰,简直像是就在耳朵边吹似的。

白小荷带着秦凝进了东梢间。

暗沉沉的屋子里,坐着暗沉沉的项家舅舅,床上躺着一个人,什么也没盖,和衣躺着,是项家舅妈。

项舅舅越发老了,头发都白了,看见秦凝,无声的拍拍身边的一只旧椅子:“小凝,你坐,难为你特意的跑这一趟。”

他的声音嘶哑,秦凝都听不太清楚,但床上的项舅妈听着了,努力坐了起来,也有气无力的招呼秦凝:“小凝,你来了。月英有话给你,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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