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瑶玉一言不发,这才退了几步,躬身行礼。
夏苍槐面色不怒反喜,眼神却逐渐冰冷起来。
“你被掳走前既然已经有了身孕,为何不曾告诉我?”
夜瑶玉依旧一言不发,只眼神飘忽,不时看向伏在地上的崔羊,他的身躯再也无法似从前那般高大了。
“来人,护送娘娘回宫!”夏苍槐声令既下,夜瑶玉却见崔羊依旧伏在那里,顿时有些心灰意冷。
夜瑶玉不再做任何反抗,任夏苍槐的随从将自己带走。
待夜瑶玉离开后,夏苍槐才走到崔羊面前,冷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我没见过你?”
崔羊颤声道:
“我是夜夷国第一武士,在夏朝的名字叫崔羊,当年娘娘远嫁而来,也是小人护送,故而一直作为娘娘的贴身护卫。”
夏苍槐缓缓拔出佩剑,继续问道:
“据你所言,你早就救出了皇妃,为何不回夏朝,反而深入蛮荒?
你可知那是禁地,若是皇妃出了事,你可担待的起?”
崔羊惶恐间赶忙解释道:
“我曾深入蛮荒山中,与猛兽厮杀磨炼武道,故而能借对地势熟悉之利反杀追兵。
我与娘娘在蛮荒山中的一处洞窟内躲避月余,有幸逃出夜夷,方才护送娘娘回到上国。”
一阵寒光闪过,直朝崔羊下体挥去,只余地上一摊血迹。
巨大的撕裂疼痛,让崔羊从惶恐中找回了知觉,却仍旧不敢动弹,双手死死的抓住了膝盖,五指几乎要抠肉中。
夏苍槐将剑丢在了崔羊面前,转身离去。
“寡人赏罚分明,命你继续为承恩宫护卫,保护皇妃周全!”
这是崔羊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接下来的日子,皇妃待产。夜瑶玉整日面露愁容。
崔羊本就是粗汉,除了检查那每日送来的汤药与膳食,再让宫女送进去,连夜瑶玉面也不敢见。
有时他也会问自己,自己拼死将夜瑶玉送回来的做法,究竟是对是错。
也会常常想起在边境,夜瑶玉含泪对他的质问。
直到腹中的孩子出世,夜瑶玉仿佛有了寄托,虽依旧体弱多病,但面目多了不少喜色。
皇子落地数月,夏苍槐才破天荒的来看了那孩子,终究是他的骨肉,一时留下许多赏赐。
夏苍槐取“城希裾门而直桀”之意,正式赐其名为“子桀”。
天子对这孩子更加喜欢的紧,凡有闲暇时间,便来看望这孩子,对夜瑶玉也多了几分关心。
连承恩宫的侍女,太监亦因此都跟着沾了不少光。
只是不久后,众人便发现了那孩子的不对劲。
自其出生后,不会哭也不会笑,常常目光呆滞,一直盯着一个地方,直到满了三岁也不会讲话。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宫里虽不敢明面上说穿这件事,但民间已经有人私下议论,说太子亲征关外,屠灭波罗笙,夜夷。
故而杀孽太重,遭了天谴报应,生了个痴呆的皇子。
夏苍槐一气之下再没来见过夜瑶玉与皇子,当即撤走了众多宫女,太监。
承恩殿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清,没过多久太子又有了新欢,夜瑶玉直接被请到了偏殿居住,让崔羊深感心寒。
谁知这长门宫这一住就是十年……
直到体弱多病的夜瑶玉重病复发,至临终之前,夏苍槐才来见了夜瑶玉最后一面。
“这么多年没见了,怎么突然又想起我来了,你是来兑现当年许我做皇后的承诺么?”
见夜瑶玉已经病的全无人样,声音更是细若游丝,夏苍槐突然感到了愧疚与心疼,终于还是轻声道:
“你自始至终心里就没有过寡人,你恨寡人阉了崔羊,却不知道那时寡人有多恨他,就有多羡慕他。”
苍帝说着,逐渐微眯起双眼:
“寡人初见你时,你吹嘘崔羊时的神情,寡人至今还记得,从那时起就说过,夜夷国第一武士根本就是个笑话。
寡人激他挑战武道宗师,让他一败涂地,像条狗一样趴在你面前,你却从来没有看不起他。
直到寡人求先帝赐婚,你已为吾妃,你还是心心念念忘不掉他!崔羊有今日,何尝不是拜你所赐?”
夜瑶玉凄惨的笑了出来,却让人看的毛骨悚然。
“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临时前最后求圣上一件事。”
夏苍槐一愣,怒容变成了苦笑:“你居然也会求寡人,便且尽管提吧,寡人都答应你!”
“我已经让崔羊暗中带子桀出宫了,我只求不要让他再回到这里,让他以一个普通平民的身份活下去。”
夏苍槐怒目圆睁,猛然一甩龙袍云袖,头也不回的出了长门宫偏殿。
“传旨下去,命各州州牧,暗中抓捕崔羊,不得伤其性命,亦不得透露子桀的皇子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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