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小姐,这可是葡山派的四绝掌?”宋又谷一顿,见胥留留未应,又再接道:“如此刚猛之掌法,谁会料得,竟是女子修习。”
胥留留闻声,面色不善,抱臂正立,缓道:“葡山派掌门柳难胜,确是我未过门的嫂嫂。查这尸身情状,初看也确是葡山四绝掌。然”
一言未尽,便听得祝掩抬声接道:“然,禅活门那威震江湖之大明孔雀摧,亦可令尸身呈现此态。”
“正是如此。”胥留留眼风一扫祝掩,轻道:“若内力深厚,一掌击于人身,所现结果本就相差无几。四绝掌同大明孔雀摧,皆以刚猛雄健著称,若见不到其出掌,辨不出其章法,便更难分清两者。只不过,四绝掌仅葡山掌门方可习练,我那嫂嫂,虽是葡山现任掌门,其年岁,不过二十出头,即便熟知掌法,怕是内力不精,力有不逮。再者,葡山远在垂象中腹,距少扬城岂止千里,其为何到此,杀一名不足道之辈?倒是鱼悟师,其座下四大弟子,皆得大明孔雀摧真传。”
四人闻言,各有所思。
祝掩蹲立尸首一边,细细看来,后竟膝跪其侧,两掌撑地,面颊贴近尸身创处,已是不足一寸。
“你等来瞧,这是何物?”
胥留留一听,立时闪身近前,见祝掩单臂上抬,闻其缓道:“胥姑娘,且借小钗一用。”
胥留留急将发间素钗递上,不消半刻,便见祝掩自那尸身食管内勾出一条白丝。
祝掩也顾不得许多,只手便捏了那白丝一端,使力一扽,却感另一头牢牢未动,祝掩一路顺之而上,终是自那尸首口内后牙根寻得个死结。
“竟是将这细丝牢牢绑于后牙之上。”祝掩长纳口气,缓将额上薄汗揩了。
胥留留目珠一转,轻声接应:“这白丝既未为血色所染,亦未为掌力所断,如此奇物,莫不是那鹤颅蛛丝?传闻此物仅存于东南海上一岛国,名唤尤耳。这物什若是使用得宜,削金断铁不在话下,然其又是遇柔则柔,伏于肌理,倒似无踪,全不可感其存在。”
刘头儿听得“尤耳”一名,不由一震,摩拳试探,“那尤耳小国,可是传闻中古时神鱼出没之地?竟不知,那处还有这等奇物!”
余下四人,无一有应刘头儿虽非没什么眼力价儿,但仍絮絮接道:“老祖宗可是说,尤耳神鱼可助凡人长生,既是如此,想来这劳什子蛛丝,倒也算不得太稀罕。”
“怕是这白丝另一端,原有一宝贝物什。”祝掩不睬刘头儿,径自说道。
宋又谷闻声接道:“你可是说,有人觊觎此人以身所匿之宝物,这才杀人盗宝?”
“若是宝物取了,怎得蛛丝尚在其胃?”
祝掩起身,痴痴瞧着一旁桌上茶盏,轻道:“恐取了宝贝,再逼其饮水,借之将那丝线顺回原位,方才看时,这尸身外袍上部,不是多有水迹么?”
“我说这人脓血,怎得这般稀淡,当是爆体之时,混了胃内未得运化之水液。”刘头儿徐徐摩挲下颌,径自接道。
“这边境小城,哪有什么稀世宝贝,值得如此大费周章?”宋又谷喃喃自道。
“店簿之上,可有虫迹?”刘头儿呆立半刻,陡地朝屋外躲远的两名捕快喝道。
“店簿上写的不甚清楚,只是写了姓甚名谁,怕不过假名,边上又草草标记个天号三房。”一捕快疾步上前,言罢,又再暗暗退远。
“明明已将此房赁了出去,其怎得这般糊涂,又重赁一回?”刘头儿不由自言自语。
祝掩面上一沉,低眉瞧瞧不远处那失神店主,尚未多言,却听胥留留幽幽叹道:“当下江湖,若论偷盗,谁可同狗门窃一手相较?”
“窃一手?”宋又谷立时接言,“可是那巨盗闻人不止?”
胥留留稍一颔首,偷眼瞧瞧祝掩,正见其眼风一冷,四目交对之时,胥留留濡唇接道:“尝有雅盗,横行无双,其所欲者,无论是何珍稀,皆不过唾手便得。可惜,此人早早遁出江湖,金盆洗手,不理世事久矣。当下,唯闻人不止一人,当得起巨盗之名。”
“可叹其行事诡谲,却失了些方雅意味,狗门窃一手这称呼,倒也合称。”
战仁温讪讪摇头,显得颇为不屑,白了宋又谷一眼,猛地听祝掩一字一顿唤道:“闻人战!”
战仁温身子微微一抖,就势抬眉,顺顺鬓发,朝祝掩强作浅笑。
祝掩似是不查,径自接道:“方才胥姑娘所言,大半不虚。只是,江湖中人,孰人不晓,闻人不止有一独女,名唤闻人战,早早习得狗门偷盗精髓,后几经辗转,还拜了那雅盗为师,博采其长,轻功无双。”话音未落,祝掩面颊一侧,轻道:“战姑娘,是也不是?”
战仁温只得讪笑,吞唾再三,终是见宋又谷折扇一收,冲其指点道:“战仁温,闻人战,好你个小滑头!”
少女紧紧抿唇,反惹得酒靥大展,无语之际,听得胥留留柔声轻道:“既要起个假名字闯荡江湖,总该思虑多些,怎可这般草草了事。”
闻听此言,宋又谷折扇一收,心下暗道:果然还是孩子心性,这般扛不住事。思及此处,笑得勉强反是祝掩,面色无改,垂眉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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