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之前对他的种种关怀说逢场作戏吗,可能有些过了,但他若是以为什么父慈子孝,也确实是想多了。打从重峻记事起皇上就是这样,从来没有变过了。要活下去走下去变得也只能是他自己罢了。
重峻治蝗虽然颇有成效却导致物议沸腾为了使自己安心武德帝还是决定召回重峻来问问虽然这样实际上多少也会影响汴州的治蝗。
为了不耽误下头其他各州的治蝗事务重峻飞马回京,面见武德帝,陈说厉害。
“父皇列位大人们所言自是有理却也实在不懂得变通之道。儿臣并非不知天人顺和的道理。只是吐谷浑才除,南越又行叛乱加之之前的灾害,国库空虚。连着两处军需大耗现在国库中只怕并无多少富余的存粮。因前年的旱灾最为富裕的苏杭地区的百姓,亦没有多余的粮食,何况其他那些灾荒的州县。眼下形势所迫,自然免不了要行些权宜之计。”
重峻顿了顿,恳切道:“如果再任由这次的蝗灾泛滥下去,恐怕百姓们无以生计,会四处逃亡,若再被有心之人挑唆,形成民变,便是大患。现在儿臣虽然未必能短期内,便把蝗虫彻底消灭干净,但总比看着它们啃光庄稼要好。救得一点是一点,到了秋天,百姓们便多留一些口粮。”
“我儿果进益了!”武德帝欣慰道:“卢爱卿他们都说,皇儿不懂得天人之道,原是他们误会皇儿了?”
重峻道:“儿臣明白天人合一之理,可也知道以史为鉴。自古以来,已有过多次治蝗不及时,而酿成惨剧的教训。秦汉、北魏时都曾有蝗灾泛滥之年,那时的国君没有父皇英明,不忍捕杀,反而叫庄稼被蝗虫啃食殆尽,而百姓们流离失所,以至发展到易子而食的境地。”
重峻一边说着,见武德帝虽然点头做赞许之态,但目光中仍旧流露出犹疑之色。在这吃人的深宫中打滚多年,重峻自然明白,他的好父皇此刻要的是什么,他更清楚,皇帝陛下这犹疑眼神背后的含意。
重峻接着道:“儿臣知道陛下好生恶杀,然现在我朝是明君在位,德行自可胜过蝗灾。这次若不能成功治蝗,一切罪责,自然由儿臣承担。若靠上天庇佑,托父皇洪福,儿臣侥幸成功,回京便辞去一切官职,闭门谢客,在府中好生祝祷,为我大晋祈福。”
辞官谢客……重峻的话,既然已说到这个份上,武德帝颔首道:“皇儿此行辛苦了,先在京中休养几日,再去汴州吧。”
重峻躬身告退,“谢父皇关怀。”
在京中休养几日,那自然是太好了,他手上,还有些事情要办……
之前重峻一离京往鲁州,慕容樱便时常梦到螭龙摩腹。
螭龙,乃是一种无角的黑龙,相传为龙生的第二子。武德帝大喜,亲自为慕容樱腹中的胎儿起了个乳名,唤为阿旋。
对这个老来子,武德帝自然看重些,不知是武德帝提了几句,宫里宫外的人都识得眉眼高低,于是奉承的人就多了,还是慕容樱自行叫往外头放风,总之合宫中都传扬遍了,贵妃腹中怀的,乃是祥瑞之子,连民间亦有听闻。
然而,慕容樱害喜严重,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便显得有些心浮气躁。更不知是慕容樱之前装饰作伪,还是现在怀了身孕恃宠生娇,一时竞给人性情大变的感觉。
慕容樱之前各种举荐其他宫妃侍寝,现如今怀了身孕,且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按说身子不方便,更该由旁的娘娘伺候皇上了。
慕容樱反而忽然嫉妒起来,各种霸着皇上,挨到今晚哪位娘娘当值,就一会身子不适,一会头晕,一会肚子疼,拦着不让武德帝去别的宫中歇宿。有时就是武德帝已经去了别的宫室,慕容樱也要寻个由头,派宫女去请武德帝回来。
偶尔一次还好,回回这样,宫中自然便有怨言。除了皇后、荣妃,又有几人能像慕容樱这般,是可以时常见到皇帝的?旁人一年到头见不了两回,她还去搅闹?!
别人也就罢了,渐次发展到武德帝就是去皇后或者荣妃宫里歇宿,慕容樱也这么寻事。
这闹得次数多了,就连武德帝也有些烦恼,暗中问了太医。刘太医只道,娘娘年轻,又是头胎,胎儿虽稳,免不了有个心气浮躁,也是寻常事,皇上多关怀些,安抚贵妃之心,也就是了。刘太医就又给慕容樱开了些调养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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