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籍身既是身份证明,又是察稽的凭证,纵然是即将离开邺城的行商,都不可能轻易贪没客主的货资。一旦僭规,连坐甚广,不仅会追回贪没的货资,肇事之人都将入刑。弄不好,赔了钱不说,全家老少还得被充作客主的僮客,得不偿失。
小市民们若无亡命的胆魄,几乎不可能承担得起犯罪的成本。
后世在食物法度上屡屡出现事故,便是因了处罚力度的过轻。犯罪成本一旦下降,社会就会变成罪恶的温床。
“呀,一万五的钱,太贵重了。”阿圆显然不认识白练,听到这个数目,有些不敢相信。
“无须担心,你将此绢拿回去给令尊,他自会明白的。”陆蔚说道。
“贵客是君子,阿圆一定将贵客话的转述给阿爸。”阿圆点了点头,小心的擦了擦手,收好了这一匹白练。尔后,她又从马背的行囊上,取来了一包扎捆好的干草药,双手奉呈给了陆蔚,“贵客,这是我偷偷配好的药,热水焖熟,敷在马的伤口上,很管用的。”
“这?你阿爸了知情吗?”
“阿爸不知,阿爸要是知道了,要收钱的。”
阿圆说这话时,立刻变得警觉起来,故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了一般。
陆蔚心中苦笑,看得出来,这些游牧民族当真十分关心马儿。既然是阿圆的一番良苦用心,他这会儿若是推辞了,反而会伤了小姑娘的心,于是接了过来,让费慈收好,回头如阿圆所说,拿去治疗之前那匹被撞伤的马。
“贵客,那我就先告辞了。”阿圆说完,忆着父亲平日教导的汉礼,向陆蔚躬身行了一个男子的抱拳礼,随后拉起自己的瘦马离去。
在路过隔壁府院大门时,小女孩又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小童们正大快朵颐享用的饵糕,吞了吞口水,脚步依依不舍。
“阿圆,你且稍候。”陆蔚看到这里,还是叫住了对方。
随后,他来到了隔壁那户人家的门前。
大户门前,除了那几个小童、老仆、女婢之外,尚有三、四身着精致曲裾长裙,佩戴者各式耀眼饰品的女子,站在台阶顶部的屋檐下,等候着小童们享用民间点心。
凌晨的新雨,使得此刻的地面仍有湿润。她们这些世家女子可不轻易弄脏自己的裙摆,亭亭玉立,正话着久别重逢。
言谈之间,可得知其中有一、二女子,与家人一起,刚由洛都新迁邺城。而此间的女主人,正热情的接待她们。
“叨扰,在下于隔壁后将军府奉公,恰闻得此处有饵糕香味,腹欲作祟,特此腆颜上前问询,不知贵主可否许在下出资购得三份,一解口馋。”陆蔚来到摊贩之前,向就近几位看护小童的仆人们问询道。
仆人们自有眼力价,观陆蔚印绶在身,又且腹有文雅,自然客气应话。他们当然做主不得,一位老仆立刻来到台阶下,向台阶上的女主人请示。
“后将军府的郎君?莫非是陆家的公子?”台阶上,一位年仅四十的贵妇人,听了老仆的汇话,饶有兴致的向陆蔚问了道。
陆蔚正经施礼,应道:
“在下陆蔚,家君正是后将军,见过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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