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非常愤怒。

秦可卿这一番话，就像一把刀子，扎进她心里，把她心底那一点见不得光的小心思扒出来，毫无保留地晒在阳光之下，让她毫无秘密可言。

更让她愤怒的是，这话竟然是从赖二嘴里传出来的。

而她却毫不知情。

是谁指使的？

贾母阴沉的视线掠过低眉垂眼的儿媳王夫人，又扫过赖嬷嬷赖大赖王氏一家三口，最后落在赖二脸上：“赖二，如实交代，是谁让你传这些胡言乱语？”

赖二低头回答：“是奴才自作主张，没有人指使。”

“当真？”

“奴才不敢欺骗老祖宗。”

贾母听到这里，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淡淡道：“秦氏，是我这老东西莽撞了，老身向你和蓉哥儿赔罪，至于这奴才，随你处置。”

这是彻底放弃赖二，也算认错服软。

秦可卿听到这里，暗暗冷笑，果然和狗奴才预料得一模一样，这老太太是个糊涂虫，很好糊弄，心软又绝情，不影响自己享福，就很仁慈心软，威胁到自己享福，对谁都极绝情。

狗奴才对贾家满门的了解可真深刻呢，连贾母这高高在上的人都逃不过他的算计，真厉害。

这么想着，却躬身施礼：“老祖宗言重，老祖宗也是被赖二这刁奴欺骗，何罪之有？一切罪责全在这刁奴。”

贾母闻言，微微点头，这个秦氏倒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知进退，懂分寸，跟凤哥儿不相上下。

表情稍微缓和，点头道：“老身不是不分是非的人，所以这奴才就交由你处置，是打是杀都随你，老身绝不干涉。”

秦可卿再行礼：“老祖宗亲跑一趟，孙媳妇怎敢不给面子？而且现在府里这情况，也不适合闹出人命，所以，这赖二就请老祖宗带回去好好教训，只是……”

贾母心情更好，只要赖二不死，她就不算白跑这一趟，不但可以保住面子，还能避免赖嬷嬷的纠缠，以后处置赖家也不用再考虑什么人情不人情。

贾母再点头：“难得你想得这么周全，你说吧，有什么要求。”

秦可卿柔柔弱弱道：“发生这种事情，孙媳妇是万万不敢再用赖家的人，老祖宗可以带他回去，但是他必须把这些年贪墨的银两、商铺、田产、贵重事物全部归还。”

贾母想都不想地点头。

区区财货，她不在意，就算让她自个儿垫上都没问题，她更在意荣国府的体面，而非区区银钱。

所以挥手道：“这是应有之理，你这就带人去抄家。”

目光落在赖嬷嬷脸上，淡淡道：“你们不知情也就罢了，但不许阻拦秦氏抄家，少了的，你们给人家补上，做奴才的，要记住奴才的本分。”

赖嬷嬷大汗淋漓，却暗暗庆幸，没有全军覆没就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至于钱财……只要还能待在荣国府，就迟早能赚回来。

是以连忙点头：“老奴一定配合秦大奶奶。”

贾母更满意，看向秦可卿：“秦氏，还有什么事？”

秦可卿摇头：“罪魁祸首只有赖二一人，赖二受了家法，又愿意归还贪墨的金银财货，孙媳妇再无他求。”

贾母微微点头，转身就走，顺带喊走王熙凤：“凤哥儿，赖二如此，赖大也不再适合担任管家，你先回府接管赖大手里的活。”

这是要撤走王熙凤，不让王熙凤帮忙料理贾珍的丧事。

这是报复。

但云秀生和秦可卿却暗暗冷笑，这可真是双喜临门，正巴不得跟荣国府撇清关系呢，最好永不往来。

秦可卿更志得意满地挥手：“云秀生，去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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