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真将匣子轻轻放于桌案之上,左手按住匣子顶部,右手食指与中指摸到匣子一侧的暗扣处,缓缓将内匣拉出,仇真、刘基与白芨皆是屏气凝神地注视着匣子里面,首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块墨黑色的丝绸步料,如漆黑的夜色般让人有种压抑的感觉,三人不自觉地皆咽了一口唾沫。随着匣子的打开,一柄被通体银色刀鞘所裹住的白刀呈现在三人面前,就连刀柄都是纯白一色,无半点杂质,在墨黑色底布的衬托下,更是犹如泛着微微白芒一般,让人感觉心神为之一颤。仇真虽说不是第一次见过这把刀,此时却仍是有些激动不已,努力稳住情绪的仇真将匣子内的刀缓缓拿起,左手紧握刀鞘,右手按住刀柄,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如九霄龙吟般的刀鸣声响彻整个屋子,刀身被仇真猛地从刀鞘中拔出横在身前,三人定睛观去,同样是如皑皑白雪般的刀身散发着幽冷的寒光,刀身细长,约有一尺,刀尖微微弯曲,如同狼牙月般,给人一种锋利无比的感觉。
一旁的刘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对仇真问道:“仇兄,这是?”仇真深吸一口气,将刀缓缓收回刀鞘,淡淡回道:“这乃是我仇家家传的宝刀寒月。”“寒月!”刘基不禁感叹道:“好刀啊,真是一把好刀啊,即便是方才拔刀出鞘的气势,我似乎都感觉仿佛自己置身于漆黑的冬夜中一般,那月牙般的刀尖到此刻还清晰地印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呢,寒月,真是刀如其名啊!唉?”刘基突然疑惑一声问道:“你方才说寒月是你仇家家传之物,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啊,既然是家传之物,那你父亲岂不是也用过?”“不错。”仇真点头回道:“家父当年在锦衣卫大选时曾经用过一次,正是凭借此刀的威名和我仇家拔刀斩的犀利才被选为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千户,不过后来家父便将寒月雪藏了,说是寒月露了锋芒,怕是会招来宵小之辈的觊觎,加之家父大选后不久便不幸身亡了,从此寒月便再没露过面,这也是为何几乎无人知晓寒月的原因了。”“哦!”刘基恍然大悟地长长哦了一声,啧啧低声道:“啧啧啧······寒月加上拔刀斩,你小子要不得了啊。”看向仇真手中寒月的眼神尽是羡慕。不过刘基倒不会对寒月有什么非分之想,首先他和仇真乃是生死之交,背信弃义的事他是打死都不会去做的,其次刘基善用的乃是飞刀之类的暗器,对于常年佩带在腰间的绣春刀都是少有用武之地,他自知寒月如果在自己手里,恐怕还真会污了宝刀威名,索性不要也罢。倒是一旁的白芨饶有兴致地对着仇真微笑道:“如此宝刀定是来历不凡吧,不知仇大哥可知宝刀出处?如果方便,不妨说与我二人听听,也算是我二人开了眼界,长了见识。”仇真闻言低头思索起来,似乎在整理着复杂的思路,许久之后,只听仇真开口娓娓道来。
传闻名刀寒月乃是战国时期一位名叫徐夫人的文人所铸而成。徐夫人生平好对月颂歌。一夜,忽起狂风,乌云密布,天成红晕色,且无数流星协月而行。突然一记惊雷,一道金光急冲浓云,继而金光轰地,引起巨响将徐夫人震晕。徐夫人醒后,天色明朗,皓月千里,繁星阴爻,丝毫不像发生过大轰撞的样子。徐夫人细听风中似乎有界外之人呼他前行。便逆风而行,本是大暑之夜风却异常刺骨。徐夫人走入一片树林,进入林之深处,是令他大惊的景象。方圆十丈之内树木皆被砍碎,如同受之以凌迟。而最中间的散发奇寒的已不是块陨石,而是近乎成型的宝刀,浑然天成。徐夫人顶着奇寒拔出宝刀,见其通体光滑晶莹,在皓月之下更显魅力四射。且型似新月,寒气逼人,故名此刀曰:寒月。夫人将其置于屋内,鬼使神差的去讨教铸刀之术。没想到徐夫人在炼刀方面天资过人,学的很快。在舍内,为了铸成寒月十天十夜只喝水不进米饭。已达到忘我境界。十天后,徐夫人出门,友人只见他面容憔悴,头发银白。但双目炯炯有神。而他手中的寒月更是光芒四射,摄人心魂。教他刀艺的师傅本想用自己的宝刀与寒月一比,但不知为何在寒月面前都拔不出鞘。原因是在刀中之皇寒月的威慑下任何宝刀也不敢与之争锋。寒月无坚不摧,销铁断金,名声立刻传到赵王耳中。赵王命使者携万金买刀,但徐夫人说此刀并非凡间之物,不应受凡人染指。赵王听此言,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便命刺客夺寒月宝刀以及徐夫人性命。当夜,一百二十名高手围杀徐夫人,但夫人依仗寒月神锋与刺客们僵持。凡被寒锋所伤,血液冻结,筋骨尽断。可是强龙难敌百虎。最后徐夫人精疲力竭,以刀自刎。赵王得刀后常做恶梦,每当寒风袭来就会听到徐夫人的哀嚎,妃子,皇子病死,便将寒月压在宝鼎之下,以镇刀的恨意。不出一年,赵国灭亡。后荆轲用此刀刺秦王失败,转入秦王手中,当时也只有秦王的皇威可以镇住此刀。后来刘邦入秦,寒月也下落不明。后几经周折流落到仇家祖上手中,仇家祖上世代习武,更是从寒月出鞘时的锋芒毕露自创了家传绝技拔刀斩,自那之后,寒月便同拔刀斩代代相传下来,直至今时今日。
听完了仇真对于寒月传说的讲述,刘基和白芨不禁又一次感慨不已地看向仇真手中的宝刀,突然刘基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一般,眉头紧锁地看向仇真道:“这么厉害的宝刀,你小子早不拿出来,晚不拿出来,偏偏现在这个时候出世,难不成,你想拿寒月来对付段冥?”仇真并没有正面回答刘基的问话,反倒是在一旁喃喃自语道:“家父生前在锦衣卫大选时,曾仅用拔刀斩便击败了段冥,然而我并非好高骛远之人,对自己的能耐还是有些许自知之明的,凭我现在的本事绝对不是段冥的对手。”言外之意很明显,无非是在说,我就算用上拔刀斩仍旧赢不了段冥,所以要拿出宝刀寒月来助阵。然而却听刘基苦笑道:“仇兄,并非我小看于你,依我对段冥那厮的了解,即便你有寒月傍身,也未必就能与之一战,能坐到锦衣卫千户的位置,绝对不是只有心狠手辣和不择手段就足够的,段冥的厉害恐怕早就超出你我二人的想象。”听刘基这么一说,白芨不禁眉头紧蹙地看向仇真,她其实是非常期望仇真能够去段冥那里走一趟的,不说别的,单单就段冥手中有足足三颗敛气红丹,比郑贵妃还要多一颗,就足以说明段冥对于自己父亲白果生的死多多少少知道些内情的可能性极大,如此绝佳的一石二鸟的时机她岂会放弃,然而刘基方才的话实在有些打击士气,她又着实担心仇真的安危,毕竟仇真对于自己来说有过救命之恩,况且自己的杀父之仇还要指望仇真帮忙,此时绝对不希望看到仇真有任何三长两短。
仇真岂会不知道刘基并非有意要打击自己,实则是对自己此去的安危着想,但仍旧态度果决道:“刘兄,仇真此次非去不可,还希望刘兄体谅,刘兄大可放心,仇真不是鲁莽之人,此去还有其他依仗······”“不行!”刘基厉声打断道:“你这无疑是羊入虎口,万一你有个差池,叫我如何向你父母的在天之灵交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又何必急于这一时?你我兄弟一场,我不能放你去冒如此风险,况且······”还没等刘基把话说完,却听仇真突然神情一肃,朝窗外大喝一声:“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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