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岭矮身翻滚出包间,躲到另一个角落,原地的包间已经被弹丸打成筛子。
连放数枪后,酒庄暂时恢复了安宁,暴风雨里的短暂停歇。
秦岭头也不敢抬,不停喘着粗气。
他探头出去想要看情况,刚露出半颗脑袋,枪声大作,对方瞬间十几发子弹打过来。
他缩回脑袋,手指扣紧了手枪扳机,只能依靠耳朵捕捉对手的行踪。
很快,靴子踏碎玻璃的动静从门口传进来,一名敌人举着枪探进身子,骂道:“草,打成这样都没死,命还真大!”
从他后面又进来两人,三只黑洞洞的枪口瞄准秦岭的位置,无名在街道上不耐烦:“赶紧补死他,再拖警察就到了!”
三名敌人应一声,走在前面的人嘴里冷哼着,脸部肌肉因激动而抽搐起来:“你跑不了的,是自己了断还是我们动手?别躲了,老实举起双手出来吧!”
几乎是同时,三名敌人即将接近,秦岭想也不想的拎起脚边一张椅子扔出去,椅子遮挡住视线,秦岭身形几乎是箭飞出来。
椅子砸碎在一名敌人身上,紧接着他被飞溅木屑中探出来的脚踢飞,砸在酒庄窗户上,木质雕花玻璃窗爆碎。
秦岭起飞踹他的同时,手枪砰砰砰向另外两人开枪。
三枪打在桌子上,一枪打在敌人眉心,两枪打中另一人防弹衣。
手枪打空弹夹脱膛,秦岭猛将手枪朝最后一名敌人丢去,那名敌人防弹衣上嵌着两枚子弹,还未回过神来,脑袋又被砸一下,脑壳正嗡嗡地疼。
他愤怒的抬枪,秦岭本能的一躲,砰砰砰几枪,原地打出几个枪眼。
他迅速贴身逼近对方,敌人子弹打空,抡起枪托砸他,秦岭匆忙抬手臂格挡。
枪托一下一下打在身上,秦岭痛得嘶一口气,抱住对方腰肢往墙上撞,膝盖猛砸对方肋骨,对方吃痛一弯腰,秦岭掐住他脖子一拧,成功脱身。
混乱的间隙,他将目光投向石头那边,房顶上很多人,他们提枪带刀,将石头逼退到角落里,石头枪里没有子弹,烧火棍一样在人堆里乱抡。
突然间,石头从旅馆顶楼摔下去,三层楼的高度。
楼上人傻了眼,秦岭红了眼。
上面的人骂一声,冲到墙边朝楼下张望,楼下有个停车棚,已经被砸出大窟窿,烟尘弥漫,看不到摔下去的人是死是活。
阿曼他们被暴徒拦住,阿曼手里抡着枪,叮叮当当磕开从四下砍来的刀锋,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看到身边人快要被暴徒追上去砍倒,他一脚踹过去,枪托砸在对方脑门上,后背却陡然一凉,钢刀狠狠嵌进去。
秦岭捏紧了拳头,回眸看到窗外,无名正冷漠看着自己,眼神带着挑衅。
……
云衡踉跄跑到记忆里那处街角,远远地看见小车倒在那里,她急忙去捞车里的东西。
忽然,她手指触到一滩黏湿的液体,触电般快速缩回来,是血。
阳光落在指尖,红色的掌面上,细小的肉末若隐若现。
人肉。
呕——
云衡喉咙顿时一紧,扑到一边墙角剧烈呕吐起来,无休无止的呕吐,胆汁都呕了出来,她脸色惨白,极其病态,瘫在地上继续咳嗽,无法抑制的猛咳。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这一辈子也不敢忘记的噩梦,不久前还在卖烤馕的老妪,顷刻间如烟花般消散,被暴徒残忍迫害。
她半跪起身子,有些眩晕,看到碎玻璃里那个头发凌乱、满脸血污的自己。
她努力想要微笑一下,不要这样恐慌,这一切又不是她的错,她干嘛如此自责、如此悲恸。
嘴角牵动的同时,她缓缓合上眼睛,像被人摁进灌水的马桶,口鼻无法呼吸。
很快,她倏地睁开双眼,朝远方看过去,看着这片房屋错落有致的土黄色小城。
许多的人仍奋力鏖战,阿曼悲愤吼着推开一名敌人从坡上滚下去,石头摔下来的车棚坍塌成一座小坟,‘不老酒庄’宁静得就像座牢笼。
她抬头看着天空,蔚蓝色的、没有一朵云彩的,阳光照射着,到处明媚,不论生活变成怎样,只要天还亮着,就有希望,就意味着生机。
我是云衡,只有我了,我不能害怕,我要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哪怕徒劳一场。
这些暴徒,你们只以为自己足够凶残,但你们知不知道,被你们伤害过的人,也会发怒?
云衡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抬起小推车,脸颊憋得涨红,她将它掀翻过来。
她笑起来,一把抱起那个东西,扭头向回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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