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催命符,想要活着固然不容易。
但想要寻死,亦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在王动把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之前,催命符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最好老实点。”
催命符声音很冷:“我有一百种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你最好希望我不要出手。”
王动动弹不得,脸上却闪过计谋得逞的神色。
在他们后面,红娘子神情变换,最终叹了口气。
一线银光从她的袖中飞出,打中催命符的后脑勺。
催命符一声不吭倒了下去。
王动忽然道:“这是催命符的独门武器?”
红娘子白皙的双手一收,暗算催命符的真是一根细长的钢丝。
她并没有回答王动的问题,王动继续问道:“他为什么要把压箱底的手段传给你?”
红娘子冷笑:“因为他没有把所有的诀窍传给我,知道我永远练不成,他的游魂刺能用来驰骋江湖,我的游魂刺却根本不能用来对付别人,只能用来杀他。”
正如牛皮袖子专克赤练蛇,催命符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
他是个聋子。
聋子的眼睛或许比别人精锐,能够通过唇语辨认话语。
但若暗器是后面发出,而且无声无息,那么他根本没办法闪避。
红娘子刚上手游魂刺,就意识到这招是催命符的克星,因此专门把它练得无声无息。
王动沉默着,赤练蛇几人在他看来活的简直如同在地狱。
“你选择现在动手,难道已经放弃灭了我们?”
催命符一死,红娘子独木难支,最多能一换一和他同归于尽,山庄中其他人却是无法对付。
红娘子动手的时机太早。
“呵呵,你心知肚明,何必问我。”
红娘子抓过王动,在他耳旁舔了舔,悄声道:“咱们这些年积攒的银子,都被我偷摸藏起来了,有这么一笔钱财,我何须再和你们拼命?”
王动认真的看着红娘子,眼中渐渐露出同情之色:“这么活着,你是不是很辛苦。”
红娘子垂下头,她向来心狠手辣,但不知为什么,在王动面前,她总是难以自抑的想要吐露心声。
王动做过许多错事,但他一直对朋友很好,搭伙的日子里,不管是红娘子还是其他人都很放心把后背交给他。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也可能是两人翻床单翻的太多,红娘子迎上王动怜悯的目光,竟然手足无措。
...
金黄色的阳光穿破云层,几座新立的坟墓孤零零的伫立在后山。
林太平躺在床上,窗户是开着的,有风吹过的时候,就可以闻到山间的芬芳。
他手里拿着卷书,眼睛却在凝视着天空的白云。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起来。
郭大路挨了好几枚暗器,几乎被捅成马蜂窝,现在也已经康复。
他却只能躺着。
赤练蛇的解药来的太迟,毒素已经入侵了他的内脏,侵蚀了他的骨髓,若不是富贵山庄的高手一个个用内力替他续命,现在他早已经步入幽冥。
人生就是这样,谁也不知道自己会遇上什么事。
林太平并没有抱怨,甚至开始享受病中那一份淡淡的悠闲。
谁能让一个病人辛劳呢?
即使是病人自己都不能。
林太平躺的很愉快,特别是王动改变自己的习惯,认真的打扫了一番山庄后。
王动认为干净的环境不会吸引邪祟,更有利于病人的休养,楚清说那叫做预防感染。
为此,两人还争论过,王动痛斥楚清歪门邪道,楚清吐槽王动是个文盲。
林太平内心里比较倾向于王动,毕竟任何物件上都布满小到肉眼不可见的虫子这种事,实在太骇人听闻。
就算真的如此,林太平也情愿蒙骗自己一生。
房门被轻轻的拉开,一个人轻轻走了进来。
林太平叹了口气,默默闭上了眼睛。
来人不施粉黛,是个很干净,很朴素的妇人。
她手里托着个木盘,盘里一碗热腾腾的粥,两碟清淡的小菜。
林太平均匀的呼吸着,似乎已经睡觉。
妇人轻轻的把木盘放下,像是害怕惊扰了林太平,轻轻的走了出去。
但想了想,她又走了进来,托起木盘,担心粥冷了后对病人不利。
富贵山庄的院子里,王动和燕七正在下棋。
郭大路在旁边看着,看一会就伸长脖子盯着林太平的房间。
王动的白子已经将黑棋封死,燕七手里捏着枚棋子,正在大伤脑筋,不知该如何是好。
郭大路长长的脖子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燕七忍不住了:“你能不能专心一点。”
郭大路漫不经心道:“不能。”
燕七瞪了他一眼:“你不停的在这里伸脖子,缩脖子,让我心烦意乱,怎么能下棋?”
郭大路收回视线,耸肩道:“我一句话都没说,什么时候吵到你了。”
燕七恨恨道:“你这样的还不算吵?”
“当然不算。”
郭大路道:“你看王老大,就没有怪我吵他。”
王动淡淡笑道:“那是因为我快赢了,要是我大龙被堵死,你还左顾右盼,我一定骂你。”
燕七冷笑:“现在还没结束,胜负还不一定呢。”
郭大路呵呵道:“我看你一定输了,我虽然不懂下棋,但却知道输了棋的人,毛病一定特别多。”
燕七不下棋了,含了口茶水润喉,准备和郭大路大吵五十回合。
王动摇头,刚想让她别耍赖,人就僵住了。
青衣妇人穿过小路,手里托着的木盘上,换成了三杯热茶。
王动扭过头,不去看她。
青衣妇人笑道:“这是你最喜欢的香片,刚泡好的。”
王动放下棋子,扭头就走。
青衣妇人看着他的背影,满腔幽怨。
郭大路忍不住安慰道:“他刚刚被无赖耍了,心情不好。”
燕七瞪着他,青衣妇人勉强笑了笑,柔和道:“中午我做了甜点,你们一定要来吃。”
她放下杯子,忍不住朝王动方向看去。
王动仿佛根本没有察觉,冷着脸不去看她。
青衣妇人垂下头,显得很难受,但没有说一点埋怨的话。
郭大路目送她离开,才长长呼出一口气:“这个人变化好大,别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这句话并不太准确,这些日子山庄在她的操持下,好成了什么样子。”
富贵山庄里的人,没有一个会过日子的。
王动和郭大路有钱就花,有酒就喝,从不想以后的日子,燕七到来时,他们甚至睡在老鼠窝。
而燕七虽然是个女人,但一举一动和男人一点区别都没有,也从来没精打细算过。
林太平更不用说了,对于钱财看的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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