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妇人的第一眼,李公佐就猜到这位应该就是阮小乙的母亲,阮大娘。
这位阮大娘并不像其他家属们那样哭的撕心裂肺,而是心如死灰的暗自抹泪,然后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给火盆里烧着黄纸。
而一旁陪着的杨黑熊跪在地上,丝毫没有临安城江湖豪侠的意识,佝偻着腰,轻声细语的安慰着阮大娘。
李公佐上前也跪在阮大娘另一边,拉住她那瘦小又布满皱纹的手,诚恳地说道:“大娘,在下就是李公佐。这次小乙哥儿突遭不测我也很难受,小乙哥儿的安家费、丧葬费都由我出了。”
阮大娘抬头看了看面容俊逸的小郎君,随即将手抽出来,点点头带着哭腔说道:“老身知道你是小乙哥儿的东家,其实我并不怪你,你和阿熊平时都很照顾他,这都是他的命不好。”
李公佐听到这话,心中也很不是滋味,沉声问道:“您还有什么要求吗?”
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面色凄苦的摇了摇头,语气淡漠的说道:“俺不要钱,俺就想要小乙哥儿回来,要不然我死后怎么跟他爹交待呀!”
杨黑熊给小郎君使了一个眼色,站起身将他拉到一旁无人处,回头看了兀自低头烧纸的阮大娘一眼。
这才小声对李公佐说道:“二郎你不知道,小乙哥儿自小就没了爹。”
听杨黑熊说完,他这才明白,几十年前金人南下时一路烧杀抢掠。
阮小乙的爹带着全家南逃,一路上阮大娘的大儿子小女儿,全都死在逃难的路上。
仅剩下夫妻两人逃至临安,最后在阮小乙出世后不久,阮老汉也因为江湖械斗被人打伤,卧床半年后也病死了。
所以,这么久以来,阮小乙就是阮大娘的精神支柱。
如今心中的希望和支柱没了,阮大娘恐怕也没有什么念想了。
听到这话,李公佐心中十分难受,他忍着心中的悲伤,对杨黑熊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娘今后的生活就由我来安排吧。”
可还不等他说完,杨黑熊就挥手打断话头,摇着头说道:“二郎,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拜了她当干娘,今后阮大娘就由我照顾吧。你还有一大家子人呢,也不方便。”
李公佐心中明白这是杨黑熊照顾自己,不想让他背上沉重的包袱。
于是他点点头,并没有坚持,而是拍了拍好大哥的胳膊,诚恳的说道:“那好吧,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那些贼寇的线索已经有了眉目,等我查清了再同你说。”
杨黑熊答应一声,转身回到阮大娘身边,像是服侍自家母亲般关心着她。
李公佐看到这一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升腾的怒火,还有悲意。
他来到后院一处无人的地方,抽出随身佩着的短刀对着碗口大的树木砍去,边砍边低声咒骂着,发泄着心中压抑的情绪。
不多时,小郎君就将面前的小树砍得七零八落,这也让他累得不轻。
“姓汤的,你就洗干净脖子等着吧,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时间很快就来到午时末,
在富源商社后边的一座隐蔽的小院子里,
此时,程大海得到李公佐的消息,就带着颜青黛的贴身侍女香柳提前来到院子。
程大海陪着香柳姑娘一同用过饭后,就在小院门前的池塘边的石墩子上说话,
两人如今的关系的确有些暧昧,就好似一对小夫妻一般,在一起谈天说地,无话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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