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啥你坐着,我站着?
顾淮冷笑,“本官面前,有你坐的份?”
宁朵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是心里堵得慌,气恼道:“你也太欺负人了!”
“你可以走啊。”
顾淮阴翳一笑,“是我求着你吗?是你求着我。”
“……!”
宁朵气得肺要炸了,狠狠跺脚,‘走!’
转身向外就走。
身后传来某人的声音,嘲讽意味溢出天际,“啧啧,不愧是恪守道义美少女。”
语言的力量有时超过符箓。
宁朵好像中了定身符,一动不动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身后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做人最怕反复无常,你宁死不屈,人人敬佩你是条好…女;你投效朝廷,也算为国出力,本官自然给你一个出路。”
“反复无常,江湖骂你是弃义小人,衙门骂你背信之辈,百姓骂你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你里外不讨好。”
“宁朵,你想好,出了这扇门就没有回头路。”
顾淮长篇大论,想喝口茶水发现没有,只好抱膀看着曲线婀娜的背影。
终于。
那背影擦了下眼睛,转过身来,眼圈红着嘟囔道:“谁要走了,我就是随便迈两步。”
顾淮哼了一声,指了指身前地面。
宁朵无奈走过来。
“站好……抬头、挺胸、收腹、腿绷直!……这还差不多。”
顾淮摆了下官袍,慢条斯理,“何事?”
“狗官!”宁朵扯着嗓子大吼,“给钱!!!”
震得顾淮耳鼓生疼。
“呵、呵、呵!”他的笑声比三九天还冷,语速缓慢地问道:“狗……官?”
呜了一声,宁朵哭了,“大人,我错了。”
……
回到一朵桃花符箓店的时候,天早就黑了。
锁上门,进后屋。
宁朵坐下,看着眼前一个大银元宝和一堆淡蓝色玄晶。
灯光照耀下,银灿灿和蓝晶晶的光芒混杂在一起好像一团浆糊,如同她此时的心情。
想哭。
忍着不哭。
她抓过纸笔开始作画。
符师不是画师,可天才少女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个人物模样,狗官的样貌惟妙惟肖。
宁朵手中出现一根钢针,“扎死你!扎死你!扎死你!……”
狗官被扎烂了,心情也终于好了起来。
梳洗完毕,宁朵检查前后屋门上、窗上、棚上、地上的示警防御符箓,又抽出枕头下的金光盾符,感知一遍又塞回去。
床头放五雷符,床尾放神行符,枕头左边放飞腾符,枕头右边放金刚符。
而后才脱掉外衣钻进被窝,胸间插了一枚六丁六甲神兵符,手里握着一枚土遁符。
蜷缩在床里,紧紧裹着被子。
自从四年前家中惨变,她在哪里都觉着危险,不用符箓把自己包围起来就无法入睡。
哪怕睡着了,也必然在泪流满面中醒来。
每一天都是如此。
从无例外。
那一幕永远缠绕着她,变成了挥之不去的噩梦,只要睡着就会回到那个血泊般的院子。
天边弯月心疼注视紧紧裹着被子的女孩儿。
她终于困了。
“扎死你。”
含糊不清嘟囔了一声,她翻了个身,睡去了。
……
第二天一早,宁朵起床,伸懒腰打了个哈欠。
忽然咯咯笑出声来。
昨晚梦到了狗官,满脸都被扎成小洞往外喷水,好像个人形喷泉。
好好笑哦。
她起身准备洗脸,忽然愣住了。
摸了摸脸。
竟没有……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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