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屋原本的布局是客卧、洗手间、主卧在同一个方向，而现在，三个房间被打通了，形成一个狭长的独立空间。四周所有的窗户都被黑色的丝绒窗帘遮挡，室内的光源就是一盏又一盏油灯。放眼望去，两侧墙壁摆满了一人多高的透明玻璃柜。在中央，大约是洗手间的位置，还有一个宽大的浴池。这浴池相对于整个空间来说大得夸张，几乎把整条通道堵死，目前里面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涌出，仿佛浑浊的液体。

若是仅仅这种程度，还不至于让这些训练有素的专员感到棘手。宋安乐靠近其中一个玻璃柜，也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乍看上去，这有手有脚不穿衣服的东西像人，因为它不但肌理细腻，而且五官生动。唯独中间躯干部分被整个掏空，露出脏器。

悄悄跟在宋安乐后面的宋襄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侧过头，抬手捂住下半张脸。方世卿还算能承受，他凑过去问：“小宋叔，这是……人？”

宋安乐摇头，将口罩拉下一点。

“这也算是一种活俑，用来养器的。”

“器？”

“嗯，”宋安乐把旁边张嘴欲呕的宋襄一并拽了过来，指了指心脏中间露出的一点黑色的硬物。“看到那个了吗？那就是被供养的器。”

“那……”方世卿露出困惑的表情，“那这里面的器官，也是人造的？”

他刚刚说完，只见宋安乐目光平静地凝视他，不说话。

方世卿忽然明白了什么，后背一下子被冷汗打湿。

“该不会、不会是从人身上挪下来的吧？”

宋安乐咳嗽两声，室内的空气不流通，让他有点呼吸困难。等他把这口气缓过来，才继续解释说：“我曾经在一个很偏僻的村子里见过类似的养器俑，那些村民认为人的身体是不洁的，所以会制造一些类人的活俑，来供养器物。但是他们又认为生命体的精血对器的养成大有裨益，因此会把活俑躯干内塞满脏器，只不过那些活俑里面都是用的家畜内脏。虽然他们相信俑人的精血来供养是最好的，但是村子的人口太少，真那么弄下去，一个村子可能几代之后就消失了。”

“那他们养器用来干什么？”好不容易压制了那股干呕冲动的宋襄问道。

“你们以为……仓库里的那些‘藏品’是从哪里来的？”宋安乐问。

宋襄上次并没有跟着宋安乐去银行，所以一头雾水，不明白他所指是什么。方世卿在那之后在他小宋叔的指点下，翻了几本术士百科，再加上实地考察过，因此能多少说出来点。

“好像有的是天然形成的，有的是过去的一些道士、术士不小心鼓捣出来的残次品和副产品？”

“嗯，”宋安乐肯定地点头，“天地造化而成，阴阳巧夺而出。前者是指自然力造就，大多生在山川大泽之中，由天地之间飘忽无定的‘气’孕育而成。后者是一些能工巧匠，或者是精通阴阳之道的术士采用某种方法精心雕琢、培育而成。这两种制造‘器’的方法耗时都比较漫长，第一种可能要成千上万年，第二种少则几十年，多则需要几代人熬心血。但是，凡事都有捷径。像这种邪门的法子炼出来的‘器’，功效或许不俗，但副作用一定很大。器的用途很多，作为武器防身，或者作为一个镇宅摆件放在家里，都有可能。但是看这屋子的布置，再加上这么多的养器俑……”

宋安乐环视了一周，又仔细地看看周围环境，才初步下了结论。

“我猜不只是养器了，可能还有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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