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吴王政权里面的文官,无论是朱升、陶安、刘基这些谋臣,还是李善长、宋濂、夏煜、章溢、苏伯衡这些文臣,都对静虚子智谋、学识、能力称赞有加。
静虚子既可以和朱升、陶安等人谈战略,又可以和刘基谈战术、谈军事,但是静虚子和刘基在某些事上也有分歧,比如谶讳之说上有时候分歧就很大。
同样宋濂等人虽然赞赏静虚子的学识,但是有时候也觉得静虚子有些离经叛道。不过即使这样,众人也愿意在礼贤馆和静虚子坐而论道,因为静虚子懂得实在是有些多。
静虚子可以和宋濂探讨儒学;可以和章溢讨论律法;可以和李善长、夏煜讨论如何治理地方以及国家政权的构架。这些人一度以为静虚子是公羊学说的嫡传弟子,但是用静虚子的话说:自己是个实用主义者。
静虚子认为,不管是儒学,黄老之学还是法家、墨家、农家甚至是杨朱之学,都是国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要取其精华,去其糟粕,为国家发展有利的,都可以借鉴。
静虚子曾经有一次和众人聊嗨了,再加上酒精的刺激,晕晕乎乎之间就曾经说过一段话:
以后这個国家啊,让墨家管着工部,什么冲车云梯啊,在墨家机关城面前统统靠边站,要是能解决动力问题,让他们造出个十丈高的机关人,一脚就能把城门踢飞,你看以后谁还修这些破城墙;
不过也不能光发展军用装备,民用装备也不能拉下。要想富先修路,以前秦直道最快,现在还有地方用的就是秦直道。啧啧,一千五百多年啦,始皇帝干的事,后世还在承受遗泽,不愧是千古一帝啊,我等后人只能五体投地啦。
哈哈!不过有了墨家的人,秦直道也得靠边站。直接给墨家的人下命令,造有轨机关车,什么日行八百里,滚一边去,要是不能达到日行两千里,夜行一千里,墨家人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墨家传人,丢不丢老祖宗墨子的脸啊?
墨家人要是出现在新的国家里,其他家能坐住么?
嘿嘿,到时候让法家管着刑部和大理寺,看谁还敢作奸犯科,统统拉去铺桥修路去,都有胆子干无本买卖了,还能怕干点苦力活?要是遇到贪官污吏,哈哈哈……!抄家灭族太简单粗暴了,对付他们多简单的事啊,抄家是一定要走的流程,而且查出来他们贪污了多少,花费了多少,让他的子孙后代都去做工一点点的还,什么时候还完什么时候恢复自由。
到时候农家研究怎么种地,怎么选种,怎么高产,墨家再提供点水利设备,还能怕旱灾?而且对付蝗灾最好的办法其实是吃,多养些鸭子就能解决的问题,多简单啊。而且鸭子吃完了蝗虫,各个膘肥体壮的,唉……!好怀念鸭血粉丝汤和烤鸭的味道啊。
哼……!朱重八你个大鞋拔子脸还不让喝酒,切,军中喝酒那叫误事,可文人喝酒那叫风雅。虽说这事我理解,可也不能一刀切啊,老毛病又犯了。遇事拍脑袋,事后拍大腿。不经过调查研究,不经过仔细分析,能随随便便就下政令么?写一纸政令简单,但是影响到的是治下数百万的民众。要知道那政令可是代表着一个政权的信用。
什么时候一个政权的信用都不能倒了,人无信不立,何况国呼!现在这个天下啊,讲信用的太少啦,不过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时逢乱世,生活不易啊!
当初静虚子的话一字不差的记录在案呈递到了朱元璋的面前,可是朱元璋能怎么办?筵席本就是朱元璋张罗的,为的就是让朱升、宋濂、刘基等人劝劝静虚子。
当初朱元璋为了碽妃之事怀疑静虚子,冷落马秀英,要不是马秀英要自证清白,静虚子早就拂袖而去了。别说静虚子喝多了骂两句了,就是打朱元璋一顿,朱元璋也得受着。不过挨一顿打没应在静虚子身上,可也应在了马秀英身上。
而且呈递上来的记录里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静虚真人施展袖里乾坤之术,拿出三大坛烧酒,众人皆用碗饮之。苏先生席间兴起作词一首,引得满堂喝彩!”这要是别人喝酒,朱元璋高低的惩治一番,可是这次自己招揽的重要文臣都参与其中了,这要是都严惩了,那弄不好整个吴王政权都得瘫痪了。
不过这些也都是去年的事了,现在吴王政权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大将异心。察罕帖木儿虽然被田丰和王士诚谋害了,可是摆在朱元璋面前的问题虽有所缓解,但是形势依然严峻。朱元璋把静虚子叫来,还是想听一听他的看法。
“复生,现在察罕刚死,户部尚书张昶那边已经到了方国珍的地盘,你说我们该如何应对眼下的局势?”
朱元璋看着静虚子直接问道。
“吴王,文武两系都是什么想法?”
静虚子没有直接说自己的想法,而是看着朱元璋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之前军中就有两种情绪,一种是抵触,一种是不甘心,而我们大家也同样有些不甘心。”
刘基看着静虚子,代替朱元璋回答道。
静虚子自然知道刘基所说的“大家”是指所有的文官,转身面对刘基直接问道。
“军中谁抵触?谁不甘心?”
“嗯……绍荣一系强烈的反对委身元庭!”
话不用多,一点就透。刘基的话,也让静虚子明白了现在不仅仅是外部问题,同样也是内部问题。
“一个政权,只需要一种声音。看来刘福通还是准备垂死挣扎啊!不过我们这边还是要做一下绍荣等人的思想工作,绍荣毕竟是个人才!”静虚子缓缓的说道。“至于张昶那边,就先拖着吧。扩廓毕竟年轻,看看之后的局势会如何发展吧。现在我也看不清之后的路,变数太多了!”
“真人,若是绍荣等人还坚持己见呢?”
刘基看着静虚子谨慎的问道。
“毕竟韩林儿现在还是正朔,吴王现在也窃不可学陈友谅。”静虚子看着朱元璋和刘基说道。“不过还是刚才那句话,一个政权,只需要一种声音。而且理由一定要说得过去。”
静虚子说完话,也没多待就回家了。屋里只剩下朱元璋和刘基。
“刘先生,复生到底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朱元璋看着刘基直接问道。
“静虚真人不是说了么,吴王现在不可学陈友谅,那就是说以后可以效仿陈友谅行事!”刘基微笑着看着朱元璋说道。“而且对绍荣一系,我们也要有一个能服众的理由,才能对其动手。”
“哎呀,这点话那就直说呗!”
朱元璋笑了笑说道。
“吴王,臣可以和您直言,但是静虚真人却不可以事事直言。”
刘基对着朱元璋认真的说道。
“这是为何?”
朱元璋不解的问道。
“不同的人,说出的话,效果是不一样的。”刘基耐心的解释道。“黔首只能影响到周边一二人;一县之尊可以影响县内之人;若是天地,那么影响的会是整个天下之人。
驻世地仙,大多都是在深山隐居修行,因为他们的话,能影响天地。但是说出来的话,是需要负责的,道家讲承付,一般人都不会随意去与凡间结缘。
静虚真人只是用人的态度来分析世事,虽然也会影响到天地,但是这个的影响会相对小一些,而真人所受的反噬也会轻一些。”
“刘先生的意思是,一直帮我的是我内弟马复生,而不是驻世地仙静虚真人?”
朱元璋看着刘基严肃的问道。
“世人能得真仙之助,已经是莫大的机缘了,吴王切不可强求!”
刘基郑重的对着朱元璋说道。
朱元璋虽然没说话,但是眼睛一转再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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