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还说,他很担心聘卿兄,就是勉为其难地收了银票,也会再以大帅的名义给手下人散出去,到头来,恐怕还是大帅自己得了好处。”
梁士诒也一指王士珍手中的锦盒说道,“原本我准备了一张三万的银票,可大帅非要小弟换成了这样小面额的,说是如果最后聘卿兄真的要再散出去,也免得聘卿兄麻烦。”袁世凯接过话说道,“聘卿,既然你决议要把这笔钱散出去,俺也不拦你,不过这钱不是你这样的分法。”
“咱们跟滕兴甫学的这个仿照德军成立的参谋部好处很多,现在刚刚转入正规,是绝对不能解散的,你的部队缩编的事,你也暂时不要考虑。”
袁世凯止住一脸疑惑,就要开口询问的王士珍说道。
“要你暂不缩编的事,咱们一会再说,这三万银子俺给你个建议,你也不要说是按给你的钱,只说俺一直挂念着这些昔日袍泽就好,然后以你的名义把这笔钱散出去。”
“具体散法,我的意思是给陆建章、周麟符这两个协统各五千两,几个标统各两千,管带们各一千。”
交代完,袁世凯有语重心长地说,“聘卿,替俺好好掌握住这支部队,这可是咱们日后的本钱啊!”
对于袁世凯对自己的了解,以及对自己的体贴关切,王士珍大为感动,正要对袁世凯做些表示,厅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脚步声刚一接近厅,就有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
“大帅,不好了!出大事了!”
听到脚步声音,已经火急火燎地转过身去的袁世凯,在这有些焦急的喊声中,竟然身体一晃,几乎就要跌倒。
慌的身后的王士珍急抢一步,伸出手扶住袁世凯。
随着喊声,穿着官服,手中却提着顶子的赵秉钧,满头大汗滴疾步冲进厅。
一进厅,赵秉钧就抬手将他那缀着青金石的顶子随意扔到一个茶几上,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手帕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很擦了几下。
扶着袁世凯的王士珍,能感觉得到,借着这个机会,袁世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语气平缓地问道。
“智庵,不要慌,天塌不下来,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慢慢说。”
虽然袁世凯语气平静,可王士珍从他扶着袁世凯的手上,能感觉到,袁世凯的肌肉还是紧绷着,明显心中依然忧心紧张不已。
赵秉钧努力平息着气息,不过语气依旧有些急促地说道。
“大帅,我刚刚在庆王府听载振提及,昨天下午,保定军校的学生们,除满人学生外,其余学生全都剪了辫子。”
载振是奕匡的长子,如今已经是商部的尚书了。
“载振说,陆军部怀疑有gmd从中挑唆,已经下令要驻涿州的王英楷派兵赶去保定,不仅要抓捕剪发学生,还要将段芝泉押解回京待勘。”
“据说,王英凯是派了马龙标前去的。”
听到赵秉钧的话,王士珍明显感觉袁世凯绷紧的肌肉顿时松弛下来,可听到陆军部要抓捕段祺瑞,王士珍却有些急了,急声说道。
“赵大人,芝泉可曾剪辫?学生剪辫他事先可曾知晓?”
赵秉钧摇头道,“听载振说,芝泉应该没在学校,他自然不会事先知晓,至于芝泉是否剪发,载振倒是没说,不过我以为这根本就不可能。”
“那陆军部凭什么要抓捕芝泉!”
听到军校学生剪发时,段祺瑞并不在学校,他自己也未曾剪发,王士珍不由怒道。
“既然如此,他们以什么理由?”
赵秉钧苦笑着对王士珍说道,“聘卿兄,你怎么糊涂啊!”
袁世凯轻轻挣脱王士珍的手,接过赵秉钧的话冷笑着说。
“这是铁良还记着太后回鸾时,芝泉带着第三镇的官兵不肯跪接銮驾这件事呢,现在他是在借机发难。”
又对王士珍说道,“不过,聘卿你也放心,就这个罪名,最多也就是御下不严,把芝泉革职就是最重的处置了。”
袁世凯轻轻一挥手,“没什么大不了的,俺倒以为,这正好可以磨磨芝泉那执拗的性子,等过几年,俺再想办法给他官复原职也就是。”
虽然王士珍也认为袁世凯说的有道理,不要说段祺瑞不知情,就算知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剪辫子的人多了。
尤其在直军里,上至总统滕毓藻,下至所有士兵,没有一个还留着辫子的,也没见朝廷怎样。
虽然如此,王士珍还是有些愤愤不平。
“要说当年芝泉不肯跪接迎驾,那滕兴甫和率部当着太后的面给芝泉敬礼呢,铁良怎么不找滕兴甫的晦气!”
赵秉钧嘲讽地一笑说道,“就铁良那点斤两,他能把滕兴甫怎样!还不是先挑软柿子捏”
话没说完,赵秉钧应该是意识到这句话有可能连带着也贬低了袁世凯,忙收住话,又补充说道。
“其实,这次不仅是要羁押芝泉,还有张锡元,先生剪发时,张锡元在军校主持。”
袁世凯并没有因为赵秉钧的话而不快,反倒是笑了起来。
“这就好办了,滕兴甫是不会置之不理的。”
似乎想到这句话有损自己颜面,袁世凯轻叹口气说道。
“俺现在是虎落平阳,一般情况俺不便出面,如果滕兴甫有个态度,那俺就好办了。”
袁世凯走到茶几前,亲手倒了一杯温茶后,走回来递给赵秉钧,待到赵秉钧将这杯温茶一口喝干,袁世凯才又问道。
“智庵,你可听到滕兴甫那边有什么反应?”
袁世凯又补充说道,“不只是军校的事,他对于陆军部直辖各镇,以及各镇缩编整编一事,都有什么反应?还有他对立宪,又是个什么态度?”
虽然袁世凯语气很是平淡,可众人都知道,袁世凯最关心的,还是滕毓藻对陆军部关于不在地方设置各省新军总统,以及滕毓藻对立宪所持的态度。
这些,才是袁世凯现在最为看重的。
“有。”
赵秉钧用还拿在手中的手帕擦了一下嘴角说道,“据载振说,今天一大早,刚刚回到天津的滕兴甫,就匆匆召开了一个记者会。”
赵秉钧看了一眼厅角落里的那架立式红木钟说道,“应该是两个时辰前的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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