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姑姑自来贞顺斋伺候,见皇后就见得少。见皇上反而要比平常见得多!
“庶妃至今烧热未退,院正大人回话,庶妃有反复之兆;方才高热晕厥后就未醒,院正大人口述,女医施了针,药也是奴才们灌入腹中;许久才由高热转为低烧,如今躺着,也是余热久久难散。”陈姑姑面带了几分忧色,回话道。
宫里如何回话?也是有技巧的,皇后凤驾亲至,作为庶妃,难得不应当行礼问安?
陈姑姑这般回话,一则是向皇后娘娘表明妾身,庶妃绝对未有不敬之举,确实病重难起;二则,也是为接下来的请罪为铺作垫。
陈姑姑又拜一大礼,当即道:“庶妃至今未醒,未向皇后娘娘请安,奴才在此替庶妃请罪。”
陈姑姑这一跪,整个贞顺斋的奴才也俱跟着跪下去。虽然没几个人,但主子有过,便是他们有过,与主子荣辱一体,应当地!
倒是寝殿里乾清宫的奴才还站着,也都俱低眉敛目。皇后娘娘至尊至贵,他们这样的奴才,又岂能不敬。
“纳喇庶妃抱病未醒,”皇后娘娘道:“这原也不是她的错。你们都起吧!好好伺候纳喇庶妃要紧,需要些什么,尽管使了奴才去坤宁宫告诉本宫。”
皇后精明,她又不是来寻错处发落纳喇庶妃!皇后不会做下这样无脑的事儿。皇上的意思摆在那里,皇后又岂会与康熙作对,惹得康熙也不高兴。
“谢皇后娘娘恩典!”贞顺斋的奴才一道儿谢恩,面上俱是十分感激之色。皇后是六宫之主,她说出的话可价值千金,重量非常人能比。
她们这位皇后,素来贤名在外,贤德温婉大气,都是人尽皆知的。既然皇后这么说了,少不得寻到门前去时,皇后必会照顾一二。
古人云,一诺千金!
话既说出口,必然要实现的,徙木立信讲的就是这个道理。不然大饼画得多了,只空画,却不实现;如何能叫人再信你。
尤其身份越贵重,越重于言之有物。
皇后又看了床榻上躺着的纳喇庶妃一眼,面容绯红,眉眼间好似受了什么痛楚,紧蹙着。与绯红的漂亮脸蛋儿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唇色苍白!
这脸,这眉眼,这唇色,一看就是个正有病在身之人。皇后思忖着,面上却是温婉关怀着嘱咐道:“你们好好伺候着纳喇庶妃。”
“是!”贞顺斋的奴才齐齐应声道。皇后这才由圜燕扶着出门去,踏出内寝时,太医们在殿中候着,皇后又嘱咐了一句,“你们也好好伺候着。一切都要以纳喇庶妃的身子为主!”
“奴才遵旨。”上至王太医,下至太医身边跟着的药童,一齐领命道。皇后的懿旨自是重要的,但又有皇上的圣旨在前,该如何做,就得看他们的悟性,自个儿斟酌了。
皇后一走,寝殿内该伺候的奴才,俱又即刻便忙碌起来。
皇后出了门,也没急着回去。而是去了偏厅,康熙正由奴才侍奉着用膳,皇后也没急着开口说话。而是接过了侍膳的奴才的活计,亲自为康熙布菜。
帝后之间默契十足。只能说,果然不亏是夫妻,还是恩爱有名、相敬和谐的夫妻。
一来一往间,康熙用完膳,也过了小半个时辰,这算是用得快了。皇后又添把手,侍奉着康熙漱口,待都收拾好了,奴才们已经在收拾残桌。
康熙随口问道:“皇后去瞧过了。”方才不急着问,这会子倒是可以询问一二。
“臣妾瞧过了,”皇后也面带忧色,笑不起来,道:“纳喇氏身子是宫中嫔妃少有的健壮,不妨大病这一场,她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臣妾看着,心里都不是滋味儿。”
要说多心疼,那倒也不至于,一个宠妃,一个皇后,皇后是不至于去和一个庶妃计较,但心里就未必大度了。
但要说感慨,谁人没有!也说得过去。
“臣妾倒是吩咐了贞顺斋的奴才和太医们小心伺候着。”皇后想起了什么,又跟着道了一句。
“皇后有心。”康熙伸出大掌,握住了皇后的手,赞了一句。
皇后略微笑笑,显然这都是小事,她不当一回事儿的。紧跟着道:“对了,臣妾想着,一会儿拨几个奴才到贞顺斋来暂且伺候着。纳喇氏身边也就四个奴才,她这一病,身边的奴才都不够用了。怎么着,等纳喇庶妃病愈了,再叫奴才们回去。”
皇后温婉贤德,堪为贤配的名声也不是平白得来的,去看了一遭,内里的问题她没看出来,但这摆在明面上的事儿,皇后一眼就知。既然知道了,也不能装作没看见,更不能装作不知道。
好叫皇上明白,皇上的宠妃,她也是愿意偏爱照料一二的。她是正室嫡妻、贤妻,她这个位置,贵重!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取代的。
只要皇上偏向她,爱重她。就能解决世间很多事儿。
对于乾清宫的奴才帮把手照料纳喇庶妃的事儿,皇后一字不提。
“后宫之事,皇后做主即可。”康熙心神一松,确实,平常时候,沁儿身边这几个奴才也差不多够用了,她待奴才一向宽和,但她一病起来,贞顺斋这点字奴才,捉襟见肘。
不反对,即是同意。有时候,宫里也好,与人交往也罢,都是这样的潜规矩。
皇后也不多停留,“臣妾这便要去安排了,奴才们早一步来,纳喇氏这儿也早些有奴才襄助。”
皇后话说得漂亮,好似顺便提起,道:“今儿贞顺斋里闹腾了一晨,皇上估摸着未休息好,纳喇庶妃又病着,不好伺候皇上,皇上可要回乾清宫。”
皇后好似浅浅一问,但意思虽然委婉,却也是问出口了的。就是请皇上离开承乾宫,离开贞顺斋。
原因很简单,纳喇庶妃这会儿正在病中,倘若过了病气给皇上怎么办?那可是大罪过。
但守着纳喇庶妃,是康熙自己愿意的,皇后就不会逆着性子,去劝诫康熙,这样简单粗暴的法子,无效而又伤及自身,皇后不会用。
故而,皇后只是在皇上心情将将不差的时候提及,好似是随便问出口的。
“今儿在这儿守来一个早晨,乾清宫还有许多折子,朕先回去。”皇后话才出口,康熙就已经领会到了皇后的意思。
即便封笔,但朝臣呈上来的折子不能不看。
“皇上起驾、皇后起驾。”李德全眼神好,见一切落定,当即便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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