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错了!”
这次方淮没有带着大家做,而是等待。郝成斌现在要的不是大家跟风学规矩,而是要他们自己想明白,进了部队,要面对什么。
很快,其他人也开始陆续动了起来,方淮也跟着动作。
“班长,我错了!”
陆则先紧咬着牙,不愿意蹲下去,他觉得他不是刺头,只是这个世界欠他一个公道。
郝成斌见状,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床铺。
旁边的孙连海脸上带着点风干的委屈,倒还好心肠地拉了陆则先一把,低声道。
“做吧!我们都做了!”
陆则先小声嘟囔:“凭什么?我凭什么要为他的错买单?以后下队了,我遇到这种老是拖累我的战友,一样不会客气!”
郝成斌转头,眼睛眯了眯。
“陆则先,你是不是很自信,没有拖累别人?单双杠,你拉了几个?岳涛几个?谁拖累了谁?谁才是拖后腿的人?”
陆则先哑口,呼了几口气之后,忽然大声道。
“大不了我不当这个兵就是了!不比单双杠了,他还能有什么比我强的?”
郝成斌黑着脸转身,打开门,指着连部方向道。
“你倒是去啊!我们没有退兵先例!给你指条明路!去闹!抗拒训练!除名处理!再闹大点,开除军籍!以后去当黑户!遣送回籍!把档案带着一辈子,以后你的孩子也不能考公,让他知道你是个逃兵!
方淮,把他绳子解了,让他去!
把他和岳涛绑在一起,我还怕他把岳涛给影响了!我看岳涛以后比他有出息多了!
我就不信了,就你这种思想,到了社会上,就能混得下去?一样是个垃圾!”
大家都停了下来,开始回想。
来时跟家人说的大话,家人为了让自己入伍,到处托人求关系,出发时,跟朋友吹的牛B…
只有当逃兵,才能被部队赶回去,还得背着一辈子的处分,当黑户,影响后代…
在场的不是没有想过怎么能回家,大多数人都想过不再当这个兵,但听到班长的话,都有了些害怕。
方淮走到陆则先面前,动作奇慢地解着背包绳,长叹一声。
“哎……”
“退一步,海阔天空…”
“好好跟班长道个歉,接受处罚…莪们谁没在做?你有什么好抱怨的?你能保证不犯错…连累我们?”
“给别人留路,就是给自己留路。”
为了劝阻,方淮不得不把前世的PUA大法拿出来了。
方淮的话,郝成斌听得一清二楚,但一言不发,假装没听见。
其实这事闹到连里,闹到团部,陆则先也走不了,无非换个级别高点的人做工作而已,但这事会在内部传开,以后会传到他下队的中队领导耳朵里,会让他遭受更多白眼罢了。
打个架,或许还有一些领导欣赏你,觉得你性格刚直。
动不动想跑路,是肯定不招人待见的,说现实点,在别人眼里,这就代表着麻烦。
终于,陆则先抓住了绳子。
“班长…我知道错了。”
陆则先运气挺好。
他面对的是个近十年的老兵,而郝成斌也不想为了这个新兵蛋子耽误自己前程。如果是隔壁那些三四年,暴戾未消的班长,今天他难逃一顿物理说服。
全班也得跟着遭殃。
这些老兵,谁不是这么捱过来的?
郝成斌恢复了严肃:“最后给你一次机会,100个深蹲…不,你做150个!今天开始,所有人犯错,其他人惩罚多少,你,多做一半!
什么时候你能达到全班体能平均数,什么时候你获得同等待遇!
你不是要公平吗?这个世界,没有绝对的公平,公平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陆则先又想发声,方淮再次捏了他一把。
再说可就翻倍了。
“是…班长。”陆则先泄了气。
“大声点!”
“是!班长!”
郝成斌这才看了看表:“赶紧做!现在5点49!41分钟以后,检查内务!不合格的被子,哼哼,等着吧!”
“妈呀!”
岳涛看到自己被郝成斌随手丢到进门上铺的被子,差不多已经呈散开形状,赶紧加了速,方淮和其他几个新兵也赶紧继续做起来。
“你慢点!”陆则先手被猛的一扯,吃痛道。
岳涛也终于想起了一件事:他做得再快,也有个陆则先把他绑着。
于是有些哭丧道:“班长!能不能把绳子解开啊!我的被子都散了!”
郝成斌三下五除二叠好了自己的被子,转身道:“你们不是呛呛吗?解什么?绑着!多熟悉熟悉!
到中午还熟悉不够,我给你们安排一起去打扫厕所!什么时候你们愿意互相道歉了,再来找我!”
岳涛苦着脸道:“我没和他呛啊!都是他在呛!”
说罢,转头:“陆则先!你不想当兵,我还想当呢!”
陆则先还是有些不服,但也没敢开口。
岳涛当即表情一松,特不要脸道:“陆哥!我给你道歉,对不起行了吧?我拖累你了!”
陆则先都愣了,郝成斌也默默笑了。
“你刚才叫我什么?”陆则先再次确认道。
“陆则先,你不要过分,我都说了对不起了!”岳涛一脸不爽。
陆则先忽然感觉之前自己置的气,都打到了棉花上,在自己眼里像个小屁孩一般的岳涛,很自然地放下了,却只有自己还在耿耿于怀。
还差点为了这种气,闹到连里。
说他不想当兵是假的,一个高中生,身无所长,出了社会能干什么?
他爸跟他说了,只有当了兵,才能回家找他幺舅托关系,去个能对退伍军人放宽学历要求的事业单位。
当然,如果要方淮说,陆则先这个身高,再练练身材,以后在富婆市场肯定也是站得住脚的存在。
找个老baby,一步登天,也未尝不可能。
“咳。”陆则先脸上有些不好意思道。
“是我对不起你,岳涛,是我误会你了,你比我强…班长,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他了,拖后腿的是我,我认罚。”
“孺子可教,解开吧!”
郝成斌脸上畅然,其实刚才也有点心虚。
这么捆着去训练场,万一领导问起来,他还真不好解释。
教训新兵这些事吧,就是关起门来打婆娘,只要出门前把问题处理好了,当时动静闹得再大都没事,但是不能上正式场合。
当然,以西南地界女人的彪悍程度,用关起门来打背时鬼老公作比喻,更合适一些。
郝成斌整理好被子,便出了门,开门的那一刻,大家都松了口气。
挨训时间,终于结束了。
郝成斌却想起了什么,回头垮脸道。
“彭英琪睿,忘了说你了,我再警告你一次!再被我逮到被子没叠就躲着睡瞌睡,下次没人陪你一起受罚!”
彭英琪睿哭丧着脸,悲愤点头。
是人是鬼都在秀,就剩老子只挨揍!
再看看自己不成样子的被子。
“方哥,救我!”
方淮拿着竹片悠哉坐在床边,扬了扬眉毛。
“佛曰:救人者,先自救…没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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