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谢柳翠惊愕看向兰文绣。
悄然对视间,兰文绣冷冷的捏住了拳头。
今天这场戏,她原是打算应付一番就是了。
但这位大伯娘太急了,急得居然说起了她的丈夫和肚子里的孩子。
兰文绣可以容许她诓骗自己。
但当着自己的面说数落自己的丈夫又诅她未出生的孩子。
这……不行!
“什……什么数?”感觉到兰文绣气势的变化,谢柳翠莫名有一丝的发怵,气息不觉弱了下来。
兰文绣清冷开口:“大伯娘,我虽然嫁来村里不久,也知道前年分田的时候,牛角湾的田是作二等田分的,平塘下最好的田也就四等田吧!二等田一亩平均可以打七担谷子,四等田平下来也就五担半吧!这里外里差有一担多哩!”
“哪里呀!”不待兰文绣说完,谢柳翠扯着喉咙就反驳了起来,“分田时候作的等级,那都是算工分的时候弄出来的老黄历了,做不得数的!真正打了多少谷子,收了多少才算数!你就说去年你们牛角湾那亩田是不是只打了四担谷子,而我们平塘下打了五担吧!”
“呵呵!”兰文绣闻言只是一哂,清冷目光看着谢柳翠,“大伯娘……去年的什么情况,我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大伯娘手段厉害,就平塘下的田,怎么能收五担谷子!”
哄话当场被兰文绣讥讽了不说,话里话外兰文绣还隐隐指向了那件事,谢柳翠顿时急得脖子都红了,扯着喉咙尖呼起来:“去年什么情况,你知道什么呀……”
兰文绣也不作任何纠缠,只是淡淡的打断了她:“大伯娘,我觉着你还是小声点好!我们家后面就是方庆顺他们家,他那婆娘前天还吵吵着说去年是你们家截了他们家的水,要去你家倒谷子呢,要是这会听见你在这里……”
兰文绣不继续往下说了,抿着唇含着一抹笑冷冷的看着谢柳翠。
“她敢……敢来……”
谢柳翠脸色一僵,梗着脖子嘴是没有软,但声音却明显放低了下来。
顿了一下,又向兰文绣强自解释道:“庆顺家那疯婆娘向来乱咬人,她的话是一个都信不得,我们平塘下那亩田去年能打五亩谷子,那是因为田里连着地泉,天生就旱不到,是一亩宝田!”
兰文绣顺着她话一摊手:“那既然是宝田,就更不能换了!莪和鸿安都是刚学种田的门外汉,要是把这亩宝田给种坏了,会遭人戳脊梁骨的!”
“你……”谢柳翠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看上去柔柔弱弱,先前以为可以稳稳吃定的侄媳妇,居然是个相当厉害的狠角色。
头脑清晰不说,说话也丝毫不差!
气急败坏之下,她一时也想不到对策,索性彻底撕破了脸皮,狠狠的剜了一眼兰文绣:“你怎么好赖不分呢,我要……要是不为你好,才不会找上门来跟你说这么多呢!”
“大伯娘!我当然会记着你的好呀!”兰文绣面色诚恳,“田不换就是了,那三十斤米和两只鸡,等鸿安回来,我就让他上门去借,这里就先谢谢大伯娘了!”
“呸!”
谢柳翠再也不装了,豁的站了起来:“不换田,谁借米和鸡!”
“哼!”
“我等着看你们上门求我的那天!”
她狠狠的扔下一句话,甩着手气冲冲的离开了。
目送她离开,兰文绣收回嘴角的冷笑,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吟吟道:“儿呀!儿呀!你在妈妈肚子里,可要坚强些呀!外面这世道……很凶险的!”
她沉沉的低着头,不知道过了多久,耳畔突然听到了脚步声,余光中似乎有一道身影向大门走了过来。
兰文绣抬头定睛一看,那身影背着背篓,挺着腰杆,走得精气十足。
是丈夫方鸿安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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