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这局面似乎已是死局。
江寿侧头看向晚香,给了师妹一个眼神,而晚香如有所悟,轻轻点头。
她从坟坑中爬了出来,强装作没看见房间中不断飘飞、脖子四处乱伸的漂浮头颅,走到门边。
将门“嘎吱”拉开一条缝。
“我家兄长正在验尸,请诸位莫要烦扰,延误了结果,这责任莫非要你们来担?”
门外,几张完全漠然、毫无表情的脸,怼在大门边。
这一拉开门,那几人惨白的面庞几乎直接贴到了晚香的脸上。
但晚香放空了视线,不去与那几双通红的眼睛对视,而是强行端正状态,如往常一般做守门人敷衍说道:
“若是继续这般吵吵闹闹,耽误了师兄验尸,休怪我手里的剑不客气了!”
说着,她还拿起手中短剑,抵在了门前。
这下,门外的几人沉默了下来。
晚香额前一颗豆大的冷汗,顺着侧脸的弧度缓缓滑落到腮下,却根本没有去擦拭。
内心紧张已极。
但彼此面面相觑了数息时间,那怼在门外行尸走肉般的几人终于缓缓退后一步,俨然是让步了。
同意他们师兄妹继续验尸。
晚香这才如蒙大赦,再度关上门,走回到坟坑中朝师兄点点头,但眼神同样给出询问之意。
这毕竟是缓兵之计,顶多只能拖一时半刻,没法解决根本问题。
但江寿却给了肯定的眼神。
既然验尸无效,他当下唯一的想法就是拖字诀,能拖则拖。
他再次抱起那颗头骨,放在手中细细端详起来。
这是演给房间中其他的漂浮头颅看的,似乎真的在认真的验尸。
中途还从怀中取出了那仵作用具的小包,将里面所剩不多的验尸工具逐一取出,慢吞吞地在头骨上这里挖一挖、那里撬一撬。
偶尔低声咕哝两句“茶渍、烟灰”之类的。
看似专业,实则拖延。
如果那时“坐观法”看到的、不断逼近的红衣身影,是要杀他们的那位首冲山藏匿的强大邪祟。
也就是留下,【徽孝,我看见你了】这句威胁话语的那位。
那或许还能有驱虎吞狼的破局之法!
但若是他拖延到无可再拖的地步,那红衣邪祟仍旧没有出现在小脏村,或许他和师妹就真要埋骨在此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反而安定了些许,不再那般惴惴不安。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又是越发不耐烦的敲门声,阵阵响起,这次还是晚香前去招待,用的借口是需要纸笔来记录尸首的详细情况,将验尸结果书写其上。
不多时,门外行尸般的几个白脸小哥还真将纸笔送了过来。
江寿也尽可能缓慢的在纸上书写,余光偶尔落在那在房间里四处伸长脖子飘荡的头颅之上,然后继续低头书写。
如此又是拖延了约莫半刻钟的时间,房外再次传来粗暴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这次,其不耐烦与恼火之意极其明显,那粗暴地敲击几乎将房门给拍碎,将整个本就年久失修的土房敲得不断摇晃,其内灰尘四起。
而不仅仅是门外的敲门者完全丧失了耐心,就连房间内那不断漂浮的脑袋也开始越发疯狂起来。
甚至直接贴到江寿二人的后背上,围绕着二人的头脑上空盘旋。
地面上蠕动的血肉层层叠叠,就仿佛煮沸的开水,“咕噜噜、咕噜噜”的冒着血泡。
内里血色的蒸汽与粘稠的液体几乎将这房间映照成了人间地狱。
凛冽的邪气、寒风,阵阵吹来。
每一阵风,都几乎能将江寿二人的骨头酥化。
要来了!
不可阻止!
晚香硬着头皮盯着邪气阴风,目光转向江寿,江寿则一脸郑重,叹息一声后将方才磨磨蹭蹭书写的那张纸,递给了晚香。
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越发剧烈,那木门也越发的不堪重负,眼看就要被砸碎。
晚香连续吞咽几次唾沫,握住那张纸页的手紧张的攥住,下了极大的决心才跳出坟坑,顶着阴风走向房门。
他们二人心里都知道,这张纸上写的东西,并不足以算得上是完善的验尸结果,一旦给出去,局面八成是犯了忌讳触发邪巢,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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