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玉先点头,带着陈世襄朝另一边走去。
余山寿瞧着两人背影,心里狐疑起陈世襄和沈玉先的关系,沈组长对这位陈队长可真不是一般的好,现在甚至还亲自带着他去“长见识”,他觉得这不是“老部下”、“心腹”这些词能解释的。
这两人肯定还有其他关系,难不成是亲戚?
王区长上任以来,区里大肆扩张,上海区的不少新人都是老人从亲戚朋友中拉进来的,同事之间沾亲带故的并不奇怪。
不过拉进来的新人少有直接当军官的,都得从小虾米干起,还得经过各种考验试探才行。
余山寿想着这事,目露好奇之色,心底更是如同猫挠一般痒痒。
只是组长不说,他也不敢去瞎打听。
组长虽然年轻,但他可不敢像刘一鸣那样轻视这位年纪轻轻就爬到组长位置的人,听说组长可是在处座那里都挂名的呢。
自己是靠功劳从下面硬爬上来的,本身没什么关系,在这特务处,没关系可不好弄,这段时间他一直想着往组长身边靠,这位陈队长对他而言正好是个机会。
必须跟陈队长搞好关系!
……
陈世襄跟着沈玉先走进红砖楼靠后的一条走廊,这里被一扇铁门拦着,旁边放有一张桌子,有专人执勤。
“沈队长。”见到陈世襄来,桌后坐着的人立马起身道。
“嗯,把门打开,我进去瞧瞧。”
“是。”
陈世襄站在后面安静看着,没有出声,他有些好奇这铁门后面是什么地方。
“这是区部的临时关押室和审讯室。”沈玉先似乎知道陈世襄的好奇。
“临时关押室?”陈世襄用疑惑地语气道。
“能被我们抓到这里来的,不是间谍,就是政治犯,这些人身份特殊,我们是没有处置权的。被抓来的人都被临时关押在这里,然后向南京总部汇报,再决定具体如何处理。”
沈玉先一边说一边往前走,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陈世襄感觉这走廊里的灯光都比外面的灯光暗一些,空气中更是充斥着一种阴冷气息。
“当然了,这里说的处置权,指的是对他们生命的处置权,至于其他的,我们还是能试着做一做的,只要不过火,南京那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玉先带着陈世襄拐过一个拐角,这里阴冷氛围更重,走廊两侧开始出现一扇扇封闭的铁门,彰显着这里的不一般。
与此同时,一声声凄厉嘶哑的声音从走廊尽头的一扇铁门传出,落入陈世襄耳朵里,这声音中透露着一种喉咙似乎都要撕裂的痛苦,让陈世襄尾椎骨不由升起一股股寒意,心跳都加快了些。
沈玉先看着陈世襄,瞧出他的不自然,却是不以为意的一笑。
“进了特务处,这些早晚都是你要经历的,早点见识比晚点见识好。”
“那里面关着的是前些天我们和法租界情报组配合,在霞飞路抓住的一个红党分子。”沈玉先指着尽头不断传出惨嚎声的铁门。
“这人是红党在上海一个交通站的联络员,据我们得到的消息,这人在红党上海地下组织中的地位不低,是多年的老党员,他手里应该掌握有不少上海红党的情报。
“他被抓了四天,今天是第五天,我们在他身上用尽了手段,想要挖出其他潜藏在上海的红党分子。但这家伙骨头很硬,一直到今天,依旧什么都不肯说。”
沈玉先一边说,一边带着陈世襄朝那扇铁门走去。
陈世襄跟在后面,一步一步,听着铁门那边不断传来的惨嚎,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说实话,严刑拷打了四天,他还能叫出声音来,其实我是很意外的。”两人在铁门外站定,沈玉先说完这话后,伸手推开了紧闭的铁门。
铁门正对着的是一面黝黑的墙壁,墙壁高处开有一扇小铁窗,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这间审讯室内,光明和黑暗一时分外分明。
沈玉先迈步而入,回头看向陈世襄,示意他进来。
这一刻,陈世襄双脚犹如被镶在地上一般,竟是有些抬不起来。
“进来呀!”沈玉先喊了一声。
陈世襄惊醒,“噢”了一声,赶紧走进大门。
沈玉先拍了拍他的肩膀,“第一次,都这样,适应适应就好了。”
陈世襄背对着铁门,在他的右侧,一声声沉重的呼吸从那里传来。
因为沈玉先的到来,拷打的人暂时停下了动作。
“沈组长,我看这家伙没必要继续审了,你瞧瞧,我这两天手都打得磨出水泡了,这家伙还是什么都不说,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审讯的人抱怨道。
“红党嘛,都被洗脑了,这种人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沈玉先点头说道,“不用再继续了,五天了,红党该发觉的都发觉了,该撤的肯定也都撤了,他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
陈世襄鼻尖缠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同时屋子里还有一股难闻的恶臭,两种味道掺混在一起,让人生理不适。
“世襄,来瞧瞧,看看我们的敌人都是什么样的,看看这些只会煽动农民和工人闹事,只会阻碍国家发展,妄图军阀割据的红党赤匪,都是什么样的。”
沈玉先站在前面,对陈世襄招手,陈世襄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去。
映入陈世襄眼中的,是一个被绑在木架上,上衣被扒掉,身上伤痕累累,布满了烙痕、鞭痕等各种伤痕的,血肉模糊的消瘦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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