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再不回去,就怕凌或关心则乱,会出关寻她。
于是,谢昭打算明天一早,找个由头说要归家远远看上一眼,便借机甩脱卓南。
虽说两个人一路同行,最终若是连句正经的告别都没有,她多少也会有那么一点自己不太地道的心虚。
但是这心虚并没维系多久......因为很明显,卓南这老小子也未必跟她说了什么实话就是了。
只怕与“阿若娅”大同小异,都是个假名字罢?
谢昭无声的搔了搔鼻子,他们两个也就半斤八两吧。
虽然谢昭不曾见过卓南的身手,但是胆敢孤身横跨北朝邯庸的人,身上必有所恃。
就着阿尔盖草原上北风,谢昭揣着心事合上眼。
她有点看不透那层层迷雾下,看不清轮廓的那个幕后黑手究竟所图为何。
“他”的手竟然深得如此长,又如此老谋深算。
甚至在二十年前,就已暗中在北朝邯庸、南朝天宸和西疆酆斓各自渗透!
而且还叫“他”当真渗透到了真正的顶层去!这如何能不令人胆战心惊?
要知道在二十多年前,就连谢昭都未曾出生!
而那个背后之人,竟然已经在着手一场倾轧天下的大棋了!
前半夜,谢昭一直清醒着,直到后半夜,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实在困顿,她才不自觉陷入了黑甜。
待到她再次醒来,天已经朦朦转亮了。
面前的篝火还未熄灭,冒着温暖的火光。
而昨晚不远处那个北朝邯庸男人卓南,却早就不见了踪迹。
他再一次消失了,就像他当初突如其来的出现一样。
其实半梦半醒时,附近之人的动作,谢昭隐约中是有所察觉的。
但是潜意识中,她似乎觉得这样也不错,于是并未出声阻拦卓南的离去。
她望着篝火里新添不久的干草,有些慨叹的自言自语道:
“如此也好。”
如此也好。
卓南走了。
九微山萍水相逢、一路同行,虽未来得及告别,但倒也省得她再去浪费口舌扯谎骗他。
与此同时——
“这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谢昭还迟迟未归......这简直是胡闹!我当初就不应该纵容她独自去北朝邯庸!”
凌或一脸焦灼的自语。
他素来冷静自持,脸上难得会带着如此生动的表情,愁的几乎头发都快要掉光了。
当初谢昭走后没两日,北朝邯庸宇文部的大军进攻的步调突然停滞不前,凌或便心中微微放松,猜到必然是谢昭成了事。
可谁曾想到与此同时,跟随她一道出行的烽火卫们尽数安全返回琅琊关,并带回了天宸长公主已率众烧毁半数北朝邯庸宇文部王帐粮草大营的好消息。
但是众人还没来得及喜极而泣,居然发现长公主殿下居然没有跟着烽火卫一起回来?
凌或当时脸色就不对了,下意识的一句“谢昭难道出了什么意外”都已到了嘴边,但是细看冯彦希和烽火卫们脸上并没有悲戚之色,才堪堪收回嘴边那句话。
但是他们的“好日子”过到第三天时,就集体笑不出来了。
因为,即便是冯彦希和那些同去北境的烽火卫们,也明显无法那么冷静了。
无缘无故,“千岁剑仙”为何多日不曾折返?
难道还真是出了什么差池?
可是众人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天下之大,又有何人能扳得住“千岁剑仙”的脚步?
只有凌或心中明白,谢昭并未完全恢复鼎盛之实力。
她虽然早已在大半年前前往边塞之前,就服下了“悲花伤月”的解药,但是她的身体损耗早已不是单纯毒伤的程度。
若是真遇到了“乾坤剑仙”和“孤狼剑仙”,她这个半吊子的“千岁剑仙”未必就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
烽火卫们慌了神,且自责不已。
纷纷自荐要过境去北朝邯庸寻找谢昭,但是却被皱着眉头的都统冯彦希拦住了。
冯彦希道:“我们这次在北边闹得动静实在太大了,现在北面只怕全线戒严,很难突破。
尤其不适合多人一起行动,咱们得目标太大了......若是引起对方警觉打草惊蛇了,恐怕主子更是难以悄然归来。
不若我一个人去接应好了,一个人目标小也更容易混进去。”
凌或蹙眉摇头,道:“都统若是离开,烽火卫又有何人同领?如果需要一人接应‘千岁剑仙’,那个人也该是在下。”
他乃圣王境,且在军中并无挂职,来去自由。
更何况他早已利用这几日时间,将老君山一些实用的守城阵法倾囊相授,北朝一时之间也没什么动作,即便他现在离开了也没什么影响。
冯彦希眉头上皱出了一个川字:“这......”
他正皱着眉梢思考由凌或前往北朝邯庸接应谢昭的可行性,外头突然有一烽火卫一脸惊喜交加小跑入内——
“——报!冯都统!是千岁、千岁殿下她回来了!”
“当真?”
众人豁然而起,各个喜不自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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