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魇，梦魇也很强大，但说到底还是操控人的内心，脆弱的人会痛苦无比。

但精神力足够强大的，尤其对于影子而言，就没有半点作用了。

魇不同，魇能瞬间撕碎一切，不留一点痕迹，这还是对人来说。

对影子……”

他抖了一下，没有接着说下去，这也算是影子的弱点了，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

哪怕明知道我没有这个能力利用魇，他也不会说出来了。

而且他清楚的知道，还确信，都选择舍近求远，去找其他的东西来压制我的影子。

可见这个魇真的是强大无匹，连借用一下力量都不敢奢望，“那我的影子呢？”

不也是影子吗？怎么能驱使这种力量？

“不是驱使，只是借助。”小王上纠正道，“当然，这样已经很厉害了。

你根本无法想象，影子在面对魇的时候，有多绝望，没有一点点反抗的能力，没有一点点的希望。

死亡，消失？那都是不存在的，整个人都是绝望的，看不到一点点的亮色。

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暗的，永远的灰暗，没有终结，更没有救赎。

她是你的影子，但也不只是你的影子，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你自己可以想想。

一定有人动过手脚了，在你最脆弱，或者最弱小的时候，这里面一定有个惊天的阴谋。”

在我弱小的时候。

那个地方？

我理所当然的想到我的父亲，还有罗家主，他们的确最有可能，但貌似还不够。

他们没有这么强大，全盛时期的罗家也不够格，我突然有个可怕的猜测。

罗家不只是靠罗家老祖宗，更不仅仅是依赖于林轩的付出，能压住所有的玄门。

是因为他们背后站着一个人，他们是在为那个人做事，而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没有人可以破坏。

杀罗家人，可以，也不可以，就要看有没有这个资格了。

说来真是可笑，什么时候杀人也要看资格了？但就是这么可笑，在玄门里。

这种资格无比的强大，无比的精密，一旦有人要对罗家动手，就等于在破坏这个计划。

想想吧，到时候会面临什么？

“他们来了。”小王上攥紧拳头，眼睛都红了，好像是气的。

应该是忿恨吧？不然总不能是激动吧。

其实不用他说，我也感觉到了，那种恐惧的感觉又出现了，而且突然强大到让我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怎么会这么快？明明之前还在远处，连一点点缓冲都没有，突然就到了眼前了。

但现在根本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了，敌人都到了眼前了，那就……

战吧。

但还没看到呢，小王上就已经钉在原地，绝望的颤抖，心里上都知道要死了，这还怎么打？

我狠狠闭了下眼镜，又重新睁开，不要紧，还是可以打的，至少我还有理智。

“来吧，该出来了，别装神弄鬼了。”

一般说这种话的人，又两种，一种是真的强大到无可比拟，不屑于耽搁时间，想要直接对冲。

另外一种，就是心里害怕，被对方的强大气场震慑住了，喊喊口号，让自己能坚定一点，只要面对面，好歹可以拼一下，或者，找死？

我当然是前者，才怪。

不过我也真的不是为了终止生命，在小王上提到这个存在，甚至更早一些，在我感觉到恐惧的时候。

我就已经开始思考，开始做准备了，这算是我的习惯之一，也算是被害出心理阴影了吧。

管他到底是不是冲着我来的，管他是不是真的对有一天对上，先想到能在他手里逃生的办法。

然后……

然后再说？不存在的，然后当然要得寸进尺，接着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能把敌人撕碎。

只是逃走怎么够，都对我有杀意了，还好好的活着，难保什么时候不再出手，然后怎么办？

要再一次逃亡？再一个敌人手里可以，但要是他们集合在一起呢？

而且我从不会看轻了任何一个敌人，同一种办法太新奇，他们可能会有一瞬间的迷茫。

但是之后呢？

当然是做出反应，再也不会给我相同的机会了，这可不行。

现在当然也一样，他不过来就算了，要是过来，那就，消灭吧。

轰隆隆。

耳边真的传来毁灭的声音，这个东西再厉害，也不会破音速，这是地面被踩踏裂开的声音。

我猛地转身，然后抬头，抬头，再抬头，他还真是高啊。

足足有十多层楼那么高，我脖子都快仰成折叠角度了，还是看不清楚。

但勉强算是个人的形象吧，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脸，一双大脚都有几米长，两三米宽。

小王上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我呸了他一口，没出息。

不过心里倒是没有多少鄙夷，因为我也害怕，而是我知道，这种恐惧的压制，多数是冲着影子去的。

我承受了多少，小王上的影子，就要几百，上千倍的承受，这种情况下，他还敢冲出来，已经是很勇士的表现了。

“出来了？那你现在是打算做什么？杀了我们？”我拔出匕首，好吧，看着体型比对太强烈。

真的有点可笑了，就我这把匕首，他都不用躲，都刺不破什么。

大概也就勉强够刮个汗毛，但我还是做出格斗的架势，这个时候，小王上已经完全指望不上了。

当然，这么说也不对，他活着，就是对我莫大的帮助，否则这些恐惧都要冲着我来了。

看到我还能举刀，他疑惑了下，甚至低头，想要清楚的看看我，不过他实在是太高大，所以还是失败了。

“你是人类？”

他说的话是三千年后的简洁语言，声音有点生涩，像是机器音，又不完全一样。

更多的，好像是因为突然开口，有点不适应，跟小孩学话差不多。

我皱眉，点头，没想到他会跟我沟通，这有点毁三观啊，不过能不打仗，当然还是不打的好。

“没错，我是人。”

他这么问，显然不是啊，当然，我有眼睛，也看得出来他不是，可没想到他自己也承认啊。

就像小王上的影子，还有我的影子一样，明明只是一个附属品，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自由。

要当真正的人，我以为他也不例外的，“你呢？是什么？”

我差点问出是什么东西，不过好像这么问的话不太礼貌，所以后面两个字，又吞回来了。

“我？”

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能听得清楚声音，他自己竟然也在思考。

我又想大喊一声卧槽了，不会这么惊悚的吧？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这情况有点谜啊，要不，我们谈谈？跟动手拼命比起来，我还是更乐意利诱的。

你看人家，这么大块头，说话斯斯文文的，一点都没有动武的意思，我斜眼瞥了一下，小王上还是瘫坐在地上，惊恐的望着上面，浑身颤抖。

没出息。

好吧，他承受的更多了，甚至主动把恐惧吸引过去，我现在已经可以正常站立，就连危险感，也淡了很多。

可盟友这样，还是有点掉面子的啊。

十秒之后，怪物不确定的开口，“我应该是影子，嗯，跟他一样。”

他伸出手，很小心的指着小王上，动作已经很缓慢了，但他实在是太高，也太强大了。

只是带动的这么一点点的微风，对我们而言都是飓风一样的灾难，我蹲下的快，又在飓风外围。

还能咬牙站住，小王上直接滚出十几米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也不知道死了没有。

我喊了两声，没有回应，这就尴尬了，傻大个也有点尴尬，嗖的一下把手指缩回去。

欲盖弥彰的说，“不是我，不关我事，我没杀他。”

呃。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这无耻的味道，跟我有点像啊。

但她肯定不是桃儿，不是前世，也不是我的影子，“你是什么的影子？”

这么大个，那本尊也得相等啊，这绝对不是人啊，可胳膊，腿，结构还是人没错啊。

三千年前，还是三千年后，都没出现过这样的生物啊，当然了，我在三千年后是个小人物，连玄门都只是窥得一二，大门都没进去过。

三千年后算是个宠妃，站在食物链最顶层，但那也不是靠我自己的本事，分明是一大堆的人，共同作用的结果。

是王上直接把我架到这个高度了，证明不了什么，我听到的，看到的，都是他们想让我听到，看到的。

至于真相，我从来都没靠近过，但这个东西太大了啊，能力也强的惊人。

藏在哪里都不会没有一点点的痕迹吧？只要有人看到，就会传出蛛丝马迹。

但完全没有啊，我又探头，看了看他走过来的路，至少致敬十几米，全都是龟裂的裂痕。

目测着，要有六七米深，还有轰隆隆，地震一样的动静，这可不是没有分量能踩出来的。

他就算是影子，也不是正常的影子。

“谁告诉你，你是影子的？”

是我的影子吗？骗了他？

巨大影子，好吧，人家非说是影子，就先称呼影子吧，巨大影子摇头。

又是一阵飓风，我脸皮都被割破了，这个混蛋，就不能动静小一点吗。

他再次抱歉的点头，然后，我身上的伤痕就更多了，我呸的吐出口血水，这回他僵住，不敢乱动了。

只能口头表示歉意，“我已经很小心了，我平时都在睡觉，不敢起来，我一醒来，就会破坏这里。

但你们出来了，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出去看看，我还从来没看过外面的世界呢。

你们带我出去吧。”

“站住，别动。”我脸色都变了，说话就说话，突然抬脚想干什么？

我头顶的阳光都被遮蔽住了啊，他这脚丫下来，我就死了啊。

他果然停住不动，无限委屈的问我怎么了。

“退后，你给我一点点退后，对，别跳，跳也不行。”我是很脆弱的好吗。

他还是离远一点吧，我可以大声喊的，大家可以麻烦一点沟通，但是离得这么近，我完全没有安全感啊。

傻大个还真的后退了两步，这么听话的吗？只是他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啊？

我身上又多了一些伤痕，还在滴血，头发都隔掉了一半，这回还真是有苦说不出了。

因为让他后退的是我，哪怕没有抬头，我都能看到，他委屈彷徨，又有点小紧张的低头看着我。

这当然不是我的理解，也不是又增添了什么新的本事，而是这个傻大个的。

他再让我明白，他是无害的，不是故意的，哎，好吧，我摸了把脸，好歹可以看清楚东西了。

至于身上，衣服上的狼狈，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好歹比小王上强吧？他还在十几米外，生死不知呢。

人哪，果然是需要比较的，这么一想，我的心情都好多了。

“你现在说吧，我可以听见。”呸呸，嘴怎么有点漏风啊，我赶紧摸了下，牙齿都还在，还挺整齐的。

还好，看来是脸被抽肿了，丢人，但问题不大，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但手里的匕首一直紧紧攥着，就连手背手腕处都被割伤了，也没松开哪怕一点点。

这个大个子的态度太好了，有人可能要说了，你是不是傻，态度好还不好吗？

当然好。

但这世界上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有真单纯的人，但强大而又单纯的，我还没发现过。

他现在这么好的态度，更像是有事相求，他自己刚才不也说了吗，要跟我们一起离开，去现实世界去。

一旦我们满足不了他的要求，只怕就是要拼命的时候了。

他此刻还是憨憨的，“我不想伤害任何人的，但只要醒过来，我就会吞噬，然后我就这么大了。

我是影子，但我没有主人，我找不到可以出去的机会，你们是要出去吗？带上我。

不然我就杀了你们。”

果然，最坏的一幕还是来了，我估算了下，实力相差的太悬殊，应该连争取的机会都没有。

“可以。”我一点含糊都没有，直接答应，“但是你要告诉我，你都吞噬了什么。”

长得这么大，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吞噬吗？不是传说能吞噬万物的，是龙的九子之一，饕锡吗？

他这样子不像啊，我稍稍后退半步，恰到好处的表现出恐惧，又有点戒备的样子。

但还不至于敌对，其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了，他是吞噬来的体积，那力量呢？

会不会也是因为吞噬？很有可能啊，在那个奇怪的空间里，假林轩，或者应该叫林轩的分身，就给我表演过一出。

然而被我击败了，当然，跟眼前这个庞然大物比起来，林轩当时就跟小孩子玩过家家没什么区别。

我是在奇怪的，他的弱点和破绽在哪儿，被吞噬的人没有甘心的，但是力量太小，只能被压制下去。

但再小的伤口，也是伤口，汇聚在一起也是一股力量，一旦可以引爆他们，这个大东西也可以被战胜。

首要的前提就是，得先知道他都吞噬了什么，才好煽动不是？

我问的理所当然，又先一步果断答应带他离开，大个子皱眉，思索。

我也不打扰，但手心真的全都是汗了，为什么总是要在刀尖上跳舞，我已经在拼命了。

实力提升的也太慢了，要是我也能吞噬……好吧，我也就是发发牢骚，不会真的想要用这个方式的。

吞噬来的力量，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总是会还回去的。

“你放心，我不吃人，我只吞噬影子。”他说完，目光又瞥了一眼小王上的影子，大概在犹豫，要不要把他给杀了。

他毕竟也是影子，算是敌人了吧？我赶紧移动一步，挡住他的目光。

“他不会做什么的。”

我都佩服自己了，都这种时候了，还敢去保护他，我到底图什么啊。

大个子的目光转移过来，已经有所不满了，果然跟我猜的一样，他的憨厚都是表象。

其实骨子里是不容许任何反驳的，一旦我说出来的话让他不高兴了，就有成为敌人的可能。

时间不多了，我赶紧缓和关系，“他只是个影子，但我们还需要他。

出去的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好吧，他也不算是人，但还有用不是吗？大个子嗯了一声，勉强接受了我的说法。

我这才擦了把汗，丫的，都糊住眼睛，看不清东西了好吗。

不过心也算是放下一半，我的确不知道出去的路，还真要靠小王上，看大个子这意思，他还活着。

当然，现在还能看清楚东西，还没完全黑乎乎一片，我也猜到他还活着了。

那就是在装死了？这个混蛋，继续装吧，“你只吞噬影子？那你看到这里另外一个强大的影子了吗？”

吃了太多的影子，难怪说自己是影子，不过，他为什么没吃我的影子？

我想指自己的脸，不过我现在是莫桑。

他却先一步问，“你的影子？”

啊？

“你们灵魂烙印相同，她就是你的影子。”大个子难得解释了句，他看人的方式很特别啊。

我也不矫情，“对，就是我的影子，你为什么不吞噬她？”

还被她利用，驱使？后面的话太丢面子，我还不敢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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