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赶紧去急救他,场面更加混乱。
入夜时分,扁衡用了极凶险的银针刺穴的方法,说是若是刺不醒,皇上的性命也没有了,若是刺歪了,皇上就会变得痴傻。
幸好扁衡的手没有抖,刘曜醒了过来,但又吐了几大口血。
他的气息微弱,声音嘶哑,看着羊献康,“三妹妹怎么了?”
羊献康的眼睛早已经哭得红肿,变成了一条缝隙。他抓着刘曜的臂膀又大哭起来,“我也不知道啊,她……生孩子,忽然提前了……然后……”
刘曜闭了闭眼睛,还是转头看向了翠喜和李莲花,这两个人的眼睛红肿得更加厉害,“说说吧,我听着呢。”
翠喜很努力地控制住了眼泪,将羊献容难产的情况叙述了一遍。良久,刘曜才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想和三妹妹待一会儿,今天赶路实在太累了,我要和她单独说说话,睡一会儿。”
“皇上。”翠喜听闻此话怔了一下,忍不住唤了他一声。
“嗯,你们下去吧,记得把门关上。”刘曜慢慢坐起了身,他躺在了寝殿的侧塌之上,平日里也是羊献容最喜欢歪斜在这里看书和做女红的地方。之前,他还总嫌弃这里太矮了,他躺下去的时候,就像是躺在地上一样。
现在,这里倒是很好起身,也很好站起来,走到羊献容躺的床榻位置。
羊献康想扶他一把,但被刘曜推开了。“你们都出去吧,天都黑了,你们怎么还不走?”
寝殿里其实跪满了人,众人都看着刘曜,看着他慢慢走向了床榻,脱下了战靴,还将羊献容的身子往里面推了推,自己才侧身躺了下来,脸朝向了羊献容,轻声说道:“三妹妹,我回来了,咱们先睡一会儿,有事情慢慢说。”
随后,他便不再说话,只是单手放在了羊献容冰冷的身上,眼泪流了出来,嘴角也有血流出。
很安静,所有人都不说话。
翠喜站起了身,将床榻的帷幔放了下来。
床榻里已经黑暗一片。
刘曜闭上了眼睛,慢慢呼吸着。
渐渐,他听到帷幔外面的那些人悉兮索索地悄然退出了寝殿,然后有人关上了门。
有烛火噼啪的声响,很轻微。
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只是脑袋也有些昏沉,觉得这声响的确是太大了,可能都会吵到身边人。
他将身边人抱得紧了一点,轻声说:“三妹妹,我可累了,不过哦,我这一次全都是胜仗,很厉害的,你必须要夸夸我的。”
没有人回应他,连呼吸声都没有。
但刘曜还在继续低声说着:“你看,我今天着急赶路,提前回宫,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我还算着呢,咱们的儿子应当还有十日才出生,就想着一定要在你身边,你就不会害怕了……别怕别怕,我在的。”
死寂。
黑暗。
刘曜睁开眼睛都看不到身边人的模样,只能用手去描摹她脸上的轮廓。“三妹妹,你的脸真小,都没有我的手掌大呢。以后,要多吃一点,要补养回来。”
“对了,咱们别生了,孩子多了一点都不好,太吵了。”
“一会儿你要起来看看的,肖毅给咱们这几个儿子都起了大名。你说的,觉得福天福地还有刘承的名字都土气了,一定要让肖毅给起个有学问的名字,他都起好了,刘承呢,就叫做刘胤,金戈铁马的意思。那福天就叫做刘熙。福地叫做刘袭,这个刚生的小的,就叫做刘阐。这几个字都挺难写的,你要教教我的。”
他的喃喃低语在空旷的寝殿里越发听不清楚,也没有人能够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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