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室烔现在有点懵,因为他觉得所有人都在不按套路出牌。
他派去河仙的人回来了。
明面上的两路探子被鄚天赐扣住了一路,另一路被一顿棍棒打的死去活来,然后切了一只耳朵放回来了。
鄚天赐让他带话,说河仙大兵马上就要来收回嘉定。
说实话吧,宗室烔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的是楞了那么几十秒,他甚至还有点想笑。
因为嘉定五营兵总共有一万兵额,就算吃了些空饷,在河仙的左营兵也没败退回来多少,但仍然有最少六千人。
就河仙那常备军几百,极限动员才能拉出万把人的规模,鄚天赐拿头来打城高墙厚,有护城河,城头大炮数十门的嘉定,他疯了?
暗的三路,倒是回来了三路,都说不敢靠近河仙,也没见到左营兵,听说已经全被杀了。
宗室烔就更嗤之以鼻了,阮仲明打仗如何不好说,但绝对不是个傻子,就算打不过,怎么可能一個人也跑不回来。
这里的‘一个人’不是指左营兵的小兵,而是阮仲明等高级军官,军营里好几十匹战马呢,怎么也能走脱几个人。
“会不会是暹罗人出兵了,听说莫家那驸马,又去做了暹罗王的驸马,他们都是北人,搞不好是借了暹罗的大兵回来。”
平康营掌营,嘉定镇守参赞,礼侯阮太董猜测着说道,他确实太懂了,竟然认为暹罗大兵会来助拳。
其实也不算太离谱,因为莫子布最开始的计划就是如此,先为郑信效命,然后借暹罗兵拿回嘉定,只不过现在不用了而已。
阮太董这么一说,宗室烔顿时一惊,这要是暹罗出兵了,那就麻烦了。
而且有很大可能啊!那鄚天赐失心疯一般说要拿回嘉定,背后定然只能是暹罗在支持了。
“上奏吧,请朝廷派大军南下,暹罗真要来了,我等不一定能抵挡。”
前一秒还不想把事情搞大,自己就摁下去的宗室烔这会又慌了,事情都没坐实,竟然直接选择上报朝廷。
掌军宋褔洽觉得有点不妥,正要劝解,外面飞马来报。
“槟知的陈家人有异动,他们聚众驱逐了槟知的官吏,打死了守卫仓库的兵将,将库中粮食抢夺一空,并且还以大明总兵官的名义传檄四方,要求各镇明香人前来集合。”
“??t me mày!”宗室烔心疼的心脏一抽,一句吊你妈,就脱口而出。
陈家今年不是遭灾了嘛,粮食有些不够吃,于是宗室烔就在陈家本部最多的槟知,库存了几万石粮食,以超过平时五倍的价格售卖。
同时,他还用兵封锁周围,不许其他的粮商去卖粮,陈家要吃,只能吃他的高价粮,以此牟利。
结果还没把陈家逼到要吃高价粮的地步,自己的粮库竟然被抢,人也被杀了。
“刁民,这些刁民一定是跟河仙勾结起来了,镇守,必须要出重拳,狠狠的剿灭!”
不过宗室烔都没出来说话,前来商议的几个掌营,立刻义愤填膺出来表态了。
最近大出血的宋褔洽更是激动的喊道:“末将的龙湖营离得最近,马上就可以出击,剿灭这些乱党。”
宗室烔只觉得眼皮子一阵乱跳,强压着火气才没直接骂出来。
这些人哪是想去对陈家出重拳,明明是想要对他还未吃到嘴里的肥肉出重拳。
要是这些人去了槟知,以他们的德行,别说陈家会被搜刮干净,就是他被抢的那几万石粮食,也拿不回来多少。
于是,刚刚还对出兵河仙犹犹豫豫的五营兵军官们,经过一顿拉扯,决定从宗室烔掌握的平顺营出兵一千,宋褔洽的龙湖营出兵八百,征调辅兵、民夫三千,立刻杀奔槟知。
呵呵,打河仙,我们不熟悉,但打你这经常被收拾的陈家,那还不是手拿把攥。
扯皮完毕,这次的出动速度就很快了,只用了两天,部队就集结完成。
营兵们兴高采烈的,连征召起来的民夫们都有些兴奋。
这几十年来,在几任嘉定镇守的怂恿和袒护下,广南人找明香人的麻烦,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连陈上川的长子,还做过一任嘉定镇守的陈大定,都敢关在监狱中折磨死,还怕你陈大胜和陈大力。
这嘉定的陈家人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一个已经被摸透机制,跟木桩差不多的BOSS,哪怕人不齐,也敢上来试一试。
槟知,陈家祠堂。
陈光耀带头在陈上川的神位前跪下,陈大力则主动跪在了他的左边后面一点,以示全权交给了陈光耀。
祭拜完毕,陈光耀将一根红色布带缠在了额头上。
唐代的抹额现在虽然不流行了,但在没有军服识别的战场上,用来区分敌我还是不错的。
“所有的陈家儿郎记着,今日上了战场,谁敢退缩,全家赶出去。打输了咱们都得给广南人当奴才,打赢了,他们就是咱们的奴才。”
经过陈光耀拣选的数百陈家儿郎轰然应诺,他们并不软弱,只是缺少一个强力领袖,以及对未来的希望而已。
湄公河并不像长江那样,有一个主要甚至是唯一的入海口。
由于湄公河平原的平坦,从上游来的河水到入海口之前,就被如同筛子一样的湄公河平原,筛出了三大条,十几小条河流,分别入海。
槟知东北十几里处,就有这么一条湄公河平原‘筛’出来的河流,河南岸多灌木沼泽,适合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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