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彬知道他触痛到了叶安歌的伤心之处,心里很是歉疚,却还是劝慰道:“今日是你的生辰,过了今日你便满十六岁了,正是人生的大好年华,你又何必如此执拗呢?”
“任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和我说实话吗?院子门前流过的那条河,宫里称之为死人渠,是专门用来丢弃犯了罪的宫人的,你既然敢把我和攸宁救起来,肯定知道我和她是什么样的人,连我们这样的人你都敢救,你还要说自己是平民百姓么?”叶安歌一双眼睛灼灼地盯着任彬,里面似有火焰跳动,并不正面回答任彬的话,反而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见任彬并没有反驳她,叶安歌继续幽幽地说道:“至于你的身份,其实也并不难猜,在西河县的时候,我为了给叶世雄一点儿教训,便将他绑在了村口的大树上,可第二天醒来他却莫名其妙地染上了花柳病,还被人扒光了衣服,削了官位,从此疯疯癫癫的,他嘴里总是说着京城特使,京城特使,联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想必那位京城特使便是任大哥你吧。”
这些话叶安歌都是以一种极其平静的态度说出来的,而任彬始终一言不发,只是深深地凝视着叶安歌,仿佛要把她的心思全部看透,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如此说来,你早就发现了。”
叶安歌却是看着他笑了起来,道:“毕竟已经死过一次,脑子若是再不灵光些,只怕还得去见阎王爷。”
“果然是个通透伶俐的人儿,倒也不枉费我当初在西河县帮你。”
这是承认了?
叶安歌看着任彬,其实方才的那些话,都只是她的猜测而已,只想着说出来试上一试,没想到任彬却是如此爽快的便承认了。
“不过,我从死人渠救你,绝不是想将你牵连进此事之中,不过是顾念着你之前帮过我罢了,方才的那些话,你以后千万不要再说了,我也就当从未听过。”任彬继续说着,倒是移开了目光,不再看向叶安歌,只专注于手中的烤鱼。
叶安歌一听这话,心里有些急躁,可她明白若是她表现出来,任彬自此便会看不起她,于是耐下心来,目光也在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中变得越发锐利,到最后压低了嗓音,一字一句郑重地道:“我是真的想杀了那个狗皇帝。”
这一次,任彬倒是淡定了不少,眼中并没有初听这话时的惊慌,而是深深地看着叶安歌,道:“楚博衍是大楚的皇帝,掌握着天下所有人的生死,若是人人都来找他寻仇,那岂不是乱了套,逝者已矣,你又何必耿耿于怀?”
叶安歌却是咬牙切齿地道:“我叶家世世代代为奴,我也一直逆来顺受地守着本分,从不敢有半分僭越,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肯放过我……和我的亲人,要我如何甘心命运如同贱草一般让人摆布践踏!苍天无眼,那我就只能自己讨回公道!”
任彬摇了摇头,叹息道:“可你要杀的人是天子,是大楚的神明!”
“那又如何?”说了这么多,叶安歌便也越发透亮,仿佛一直积压在心口的阴霾一扫而空,“既然阎王爷当初不肯收我,就是要让我做点事,我不懂多少大道理,可娘亲有一句话我一直记到现在,那便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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