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看到雍正送来的一箱书,夏冬春只觉头大,以为定是满本之乎者也的老学究言论,鼓起勇气翻了几本,却是一些各朝各代的野史,民间口耳相传的传说,和时兴的戏文,话本子。
这当真是意外之喜,夏冬春为自己对雍正的误解略有歉疚,便命玉莘往养心殿送了几次别致的茶点去。
每次都是送到苏培盛手中看着他查验过便告退,从不多一句旁的话,这倒叫苏培盛纳闷。
各宫主子若有东西送到养心殿,大多是借着送东西之名来见皇上一面,再不济也是让宫人往养心殿带话,去夏冬春这般只单纯送了东西便走的,倒是少见。
也没送几次,倒叫雍正记在了心上,便来了柔玥堂,并且留宿了。
这可是稀奇的,如今临近年关,前朝公务堆成了山,各地的年终考核及述职不说,光是请安折子以及收发节礼和封赏百官,雍正恨不得多长一双手出来。
是以近日雍正鲜少进后宫,除了偶尔留宿翊坤宫,便是去碎玉轩看望莞贵人了。如今皇上踏足后宫却不是去了翊坤宫和碎玉轩,顿时吸引了后宫侧目。
这像是一个信号,第二日起,养心殿外的嫔妃们便多了起来,这个送点心那个送香囊的,花样百出,雍正不胜其烦,不出两日便下旨赶了人。
众人都送的时候,夏冬春反而消停了,成日里躲在柔玥堂看雍正送来的杂书。听了白果禀报了养心殿外的盛况,想象着雍正黑的如同锅底一般的脸色,在贵妃榻上执着帕子笑的前仰后合。
却是不久便见苏培盛捧着一张纸来了,说是皇上命夏贵人亲启。
纸上只有六个字:“始作俑者于何?”
意思是此番因你而起,朕深受其扰,不知你这个始作俑者在宫里做什么?
夏冬春让苏培盛稍等,回了内室铺开一张纸,执笔写道:“读书,品茗,思君。”
交给苏培盛带回了养心殿,直至掌灯也并未再有回音,夏冬春也不在意。
明日便是除夕了,柔玥堂里都是玉莘,白果和默霜三人在忙活,夏冬春乐得当甩手掌柜。
用了早膳,在屋子里待的实在烦了。柔玥堂里除夏冬春这位主子外,其他人手里都有活计,里外转了转,见自己实在有些多余,便转身去了安陵容处。
因着年关将至,沈眉庄协助皇后娘娘处理公务无暇分身,甄嬛又一直在养胎不好打扰,安陵容自然也是闲散的。
来到安陵容的晚意堂,见果然是如同柔玥堂一般境况,宫女太监们忙的热火朝天。夏冬春也不用人通报,直直奔着偏厅而去。
“安妹妹,我来找你玩了,我进来了啊。”夏冬春在门外招呼着,抬脚便进了偏厅。
安陵容正一边刺绣一边暗暗叹气,自莞姐姐出事以来,已有半个多月未见过皇上了,昨日也学着旁人,亲手做了道点心,准备送去养心殿。
怎料半道上遇见了刚在养心殿吃了闭门羹的丽嫔,她那尖酸刻薄的嘲讽至今还回荡在安陵容耳边。
“安常在还是省省吧,这宫里多的是人见不到皇上,全拜你那娇贵的莞姐姐所赐。本宫倒是纳闷,一同入宫情同姐妹的三人,一个就宠冠六宫身怀皇嗣,另一个也得皇后看重协理宫务,怎的你就是个宠爱平平的常在,你那两位好姐姐,可曾想过好好提携提携你吗?”
正黯然神伤间,听见门外夏冬春的声音,忙整理了心绪,扯了个笑容,站起来迎接。
夏冬春进来便瞧见安陵容面上端着勉强的笑意福身请安。只作不觉,侧身坐下,瞧见了桌子上的刺绣。安陵容的绣工本就是出彩的,宫里的针线布料又都是一等一的,夏冬春只觉着这锦缎上的刺绣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哎呀快瞧瞧,妹妹这手艺越发精进了,这鸳鸯戏水绣的像是马上从绣棚上游到桌子上一般,这般功夫,便是再给我一双手,也是万万不能的。”
“姐姐说笑了,陵容不敢当。寻思绣好再送去给姐姐,竟叫姐姐撞见了。前日里皇后娘娘赏了陵容一匹云锦,触手温润,轻柔光滑,陵容便寻思给姐姐做一件寝衣,夏日里穿着凉爽舒适,最合适不过了,这鸳鸯戏水的花样也是祝愿姐姐和皇上能够两情缱倦,一世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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